江嫦抿嘴笑了下,并没有否认。
理师傅老于看着江嫦的黝黑的头,很是纠结了片刻才道:
“二十那是县城的价格,我这里最多给你十五。”
“我直接全部剃光呢?”江嫦说。
老于看着眼前漂亮的丫头微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妮子,你是家里遇到困难了?”
江嫦看他表情松动,立马苦着脸道:“冬日难熬,想多换点钱好过冬。”
给个杆子就往上爬,是江嫦惯用的一招。
老于见她穿着军大衣有些狐疑,可嗅到牛粪的味道,又见她这一副可怜的模样,想到自己的闺女,语重心长地劝道:
“妞子都爱美,没了头可不咋好看啊。”
江嫦面色坚毅得如同要入党一般道:“叔,好看也不顶饱啊!”
老于看她态度坚决,把冻得有些红肿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说:
“全部剃光,给你十八。”
江嫦的脸上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谢谢叔,剪完了我能用热水洗个头嘛?”
老于看江嫦的表情,心中也舒坦,多给了江嫦,他就少赚,但小姑娘领情,他心里也舒坦。
看她笑嘻嘻的模样,也好心情地打趣道:
“你是哪家的丫头,算盘比枣花儿打得都精明。”
江嫦只管笑,不多说话。
半个小时后,老村长和夏春儿到乡政府门口的时候,就远远地瞧着一个头上包着蓝色头巾,只露出白皙小脸的江嫦,父女俩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是江大肠?”
夏春儿声音很大的时候,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尖细。乡政府门口细细的枯树上的几只麻雀都被她惊飞了。
旁边推着自行车进去的一个女同志瞥了她们三人一眼,嫌恶地说了句:
“乡巴佬。”
老村长目光落在江嫦身上,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和怀恋。
“进去吧,早点办完,刚好可以坐中巴车去县里,晚上还能赶回来。”
三人进了屋子,老村长带着有些扭捏的夏春儿直接去了一间办公室。
出来一个四十多岁文质彬彬的男人,目光在江嫦身上扫了一眼,说:
“叔,春儿,我都打好招呼了,很快就能办好。”
夏春儿的脸顿时红里透白,扭捏些许。
老村长刚才弯着的背脊,也挺直了几分,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闻乡长,谢谢你啊!”
闻明推了推眼睛,略有些自我打趣道:
“叔,你叫我小闻吧,再叫我的闻乡长,只怕夏春儿给我立规矩了。”
老村长自是喜得见牙不见眼,“好,好,春儿啊,一会儿你和小闻好好说说话,不许耍脾气。”
夏春儿跺了跺脚,胸脯起伏羞恼道:“爹,你说什么呢?”
江嫦余光瞥见闻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又瞧着喜不自禁的父女两人,得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传说中的志趣相投吧。
果然朝廷有人好办事。
这个叫闻明的副乡长带他们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给老村长提了两瓶酒和一小袋子米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