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之没有说自己做了什么梦，对他而言回忆过去代表沉溺，而沉溺永远都是蒙上假面的陷阱。
他梦到了高中，他和王执的高中。
回忆里他在课间休息时趴在书桌上，桌面上教科书垒的小山一样高，他趴在书山后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可宋瑞之知道自己没睡觉，他趴在桌上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的王执身上。
他听见姑娘含羞又真挚的告白也从指缝里瞥见了那束精巧的纸花。
王执很受欢迎这是学校里公认的事实，他长相很好性格是阳光活泼的那种类型，对人接物也很有分寸，这些都是宋瑞之不会的。
他母亲叫他怪物，宋瑞之知道他母亲是对的，怪物永远都不可能像王执那样朝气那样阳光。
他看见王执活在阳光下，看着他对别人笑，看着他把对他做过的事情再对别人做一遍，就会涌出要把王执关起来锁起来的冲动。
回过神来那个女生已经走了，王执身边聚了一堆调侃的男生，宋瑞之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执和他们说话很好奇王执是怎么能忍受这种枯燥又没有意义的对话的。
他观察着这些人，终于在王执把那束花收到桌洞时遵循了心意抬手抽了一朵出来。
他在王执不解的视线中拆了那朵纸玫瑰又按着折痕把那朵花复原，这很简单宋瑞之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这种苍白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产物赋予情感价值，就好像叠上几只花就能表达出爱意。
他叠好那朵花取笑一样把花丢到了王执头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宋瑞之有一瞬间的好笑，王执的表情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的占有欲。
宋瑞之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原本对这场梦毫无触动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折出的那朵花，那朵白色的纸玫瑰。
梦境在瞬间破碎，他在一地的碎片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拼图。
这样普通的纸玫瑰他在上个世界折过也在o17的系统空间中见到过，每个书柜上都印着这个图案。
宋瑞之想，他应该做点什么去证实或是去排除，排除o17的嫌疑，因为他好像真的有点在意这个系统了。
………………
京都这几天下了几场大雪，项缨也在年关前回来了。庆阳将军的回朝宴弄得很热闹，皇帝为了犒赏将军特赐一副黄金甲，一时间荣宠没有第二个人能比的上他。
项缨不像项须空生的那样清瘦，他生的极具阳刚之气，体格健壮面容俊朗，眉尾有一道刀尖划痕给他平添几分利气，像是一柄锋利的□□。
项缨领了皇帝的恩又和几个上前恭喜的朝臣拼了酒这才到了项须空跟前，项缨看了看自家弟弟的脸色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酒。
低声叮嘱：“别沾嘴，你底子弱喝了酒怕是要生病。”见项须空不回应又补充道：“忍住，别贪嘴。”
项须空没喝那杯毒酒前体格康健豪饮三瓶烈酒都能骑马射箭且身形不晃，可那都是以前了。
宋瑞之见他还想再说连忙点头答应；“知道了，我一口都没喝。”
项缨放心了这才又有心思和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周旋。
宋瑞之盯着项缨的神色出神顺便劝退了一波要和他攀关系的大臣，项须空飘在他大哥身前，他哥哥走到哪这人就跟到哪。
末了看够了才飘回来。
“我大哥对我很好，丁牧棋能动得了我想必我大哥也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他这一辈子都在边关守着是吃沙子长大的，明明自己没什么好东西还事事都要替我想着，他脸上那道疤还是因为我才有的。”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寂寥像是冬日里枝头上的雪。
宋瑞之没说话倒是o17在脑海里问他：“为了救你？”他因为西彤这个身份上不了殿前但不用实体也很方便。
项须空视线随着项缨移动眼神里是对兄长的依赖和信任：“算是吧，我这人少来性格恶劣又贪玩常常惹麻烦，可又生了这样一张让人心软的脸，所以那些麻烦都被他揽了过去。脸上那道疤是我十一岁驯服悍马时他为了了救我从马背上甩下去翻滚时撞上了石块留下的。”
项缨是天生的将军，体格强健又能让麾下的士兵信服，可这样一个改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脸上唯一一道疤不是在战场得来的而是为了救顽劣的幼弟才有的。
“他对你很好，由此看来他上辈子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宋瑞之说。
“我知道，所以我和丁牧棋之间隔了很多条人命。”项须空的眼神逐渐黯淡，“宋瑞之，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丁牧棋还是喜欢的。”
宋瑞之手指轻点桌案：“从你不让我对没成年的丁牧棋下手那一刻我就知道，不过要说喜欢，你对他还是恨意居多吧。”手指点击桌面的声音带着某种节奏让宋瑞之的压力陡然加大，他顶着项须空自己的脸轻笑却让项须空自己都生出寒意。
“老板，你要我刷丁牧棋的爱意值你让他对你又爱又恨可真正在爱恨间摇摆的是你自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恨，你才是又爱又恨不得解脱的那个人。”
他这话说得顺畅又随意，项须空被他说的变了神色。o17被这番话镇住，他还能想起宋瑞之在上个世界因为刘燃没有按照他所想做出选择时的疯狂，那个时候宋瑞之的表现明明是全然不懂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