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死了。
孟娇娇觉得自己头疼,疼得快要炸开似的。
他要死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应该庆祝吗?
为什么,为什么心口却也像是服了七日散那般难受?
他……真的就该死吗?
他该死。
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她便自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苏合香的香气仍在室内萦绕,她烦闷地□□着自己的袖袍,目光却忽然扫到了梳妆架角落的琉璃灯。
那是女儿节时他买给她的……
里头的萤火虫早被她放走了,徒留下这具不甚精美的灯架在角落里吃灰,上面绯色的桃花在烛光之下有些僵硬,边角的绯色颜料渗进了透明的灯罩上,像是丝丝鲜血密布。
再没有人带她去逛女儿节了……
她的心忽然疼得厉害,像是被人从心上生生地挖下了一块肉。两人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像是走马灯似的浮现起来……
他说:“别人再如何,我只想要你一个。”
他说:“你只管安心,其他的都交给我。”
他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
他说:“原来你早惦记上我了。”
他说,带她回家,带她去桃山,红泥小炉,煮酒赏雪。
终究还是食言了。
恍惚之间,孟娇娇觉得有什么潮湿的东西跌落在手背上,定睛一看,却是眼泪,她后知后觉地擦了擦自己的脸,这才现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她手背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着,想要将眼泪擦干,可是这泪水却像是擦不净似的,越擦越多,覆了她满面……
“不过是个男人,没出息!”
她小声唾骂着自己的软弱,心间的痛处却绵绵像是殿外的春雨一般没了尽头,让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她坐在石阶上,晚风吹过带起一丝植物芳香,本是惬意,可她却无暇欣赏,满脑子想的都是虞光枯瘦如柴的模样,躺在病床上,冲她笑……
“娇娇……你,你别逗我……”
“这样……你就会记住我了……”
“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你便自由了”
去他娘的自由!
孟娇娇倏然起身,朝着书房跑去——
她要的自由,是心安理得,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若是他死了,想起今日,她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理得,安逸快活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