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是留在杀死唐晚晴之后掌控乌离用的。她抓起地皮与地皮上的画,按在自己的脸上,将整幅画印上五官。
她腾云驾雾飞身而去,半坐在云霄上,朝着山上的少年喊道:“云素!”
云素从细密呛人的尘埃中看向她,看着她脸上的画卷问道:“你后悔了?”
她露出微笑,画上的人被她扬起的嘴角挤作一团,摆摆手说道:“没有,你快去吧。”
云素不理解她这无意义的举动,他看向四周,看到那些围拢过来的人。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眼下他要么撕开头顶这件衣裳逼诗绪离开,要么让诗绪进山来与其斗个你死我活。
他是可以选择与她拖时间,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在鸢钟灵不出现的情况下,山里这些经年累月留下的钟灵意何时会消耗殆尽。
周围愈来愈多的人,加上鸢钟灵毫不阻拦抗拒就让他接手钟灵意的举动让他感到紧迫,他下意识的想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而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无疑就是撕开这件衣裳。
如果有可能的话,云素并不介意让那些充满高傲蔑视的脸上出现一些惊讶懊恼的神情。但实际上,如果她不是从小就习惯了带着嚣张跋扈的神情行事,那么她越蔑视便代表这件事越不可能。
不管有多不可能,云素不是个喜欢什么也不做的人。他挥手抓过一把灰尘,放在手心揉捏,他能感觉到其中变化后的钟灵意。
他闭目盘坐在翎羽跟前,吹来山间风卷起堆积成小山的灰尘。
诗绪清晰感受到那处的变化,她承认云素有些本事,但不慌乱不惊讶。
诗绪依然蔑视云素,因为她非常确认凭钟灵不能破开衣裳,说道:“你费尽心机来到这又能如何?几只羊救你一次,朱雀救你一次,现在那只鸟又救你一次。”
她说:“你的运气很好,但你还是要死。”
“你本来还可以死得慢一点,你甚至可以不用死。”诗绪压制着内心愤怒嘴里戏谑的说道:“但你非要着急死,你死了她也要死。你悔是不悔?如果你那时不那么选你可以好好活着。”
说着她语气越的激烈,说道:“如果我想杀你,在那片树林时你就已经死了!我告诉你,在你死了之后,我会完完整整的把你的头颅送给你妹妹,我很想看到那时她会是什么神情。”
她真的很愤怒,所以她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诗绪忽然神情一转笑起来,笑着看着他,像是坐在某个戏台下的客人,悠闲的说道:“也好,看看你这只猴子如何在台上表演。”
诗作木一直望着山上的一切,他活了很长时间,无法为一个死人去舍弃周围活着的族人,哪怕是一个在他心里有着重要地位的死人。
但他心里的愤怒一点不比诗绪少,开口说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那位少女对云素依然是好奇大于仇怨,问道:“知初始终是知初,哪怕他有幸得了莫大的机缘,他那具脆弱的身体又如何能将这些力量尽数挥使出去?”
她眯起眼认真的望,初境中的生息泛起一层层波澜。
某个握剑男人听到了刚才诗绪与族长的对话,他内心感到不安,问道:“我们还在等什么?”
身边人回答他说道:“等着他失败,等着她杀死他,我们再一起冲进去把那个圣人弟子砍成几块。”
“她必须死。”他站出来,为其他退缩的人说明事情利害,说道:“因为她现了我们。如今乌离彻底大乱已经付出了代价。若她回去,此刻的玄知不会容纳人世间,清净更不会。”
说清楚事情利害之后,他才现自己也紧张,接着说道:“我们不会等太久的。他才知初,他必然失败!”
山上的风以云素为中心愈吹愈大,形成一个偌大的灰色龙卷。
耳畔风声呼嚎,他还在认真感知着这些变化过的钟灵,感知过后,再用此时如臂挥使的鸢山将漫天灰尘一阵阵卷入风中融进意中钟灵。当他自身与鸢钟灵与灰烬三种钟灵相会相通时,云素眼中忽然涌出喜色。
在他喜色紧跟的心意挥使下,无色风吹起的灰色尘埃忽然出现了细微变化。
龙卷一角的灰色火后残留微微变了颜色。单单用肉眼去看,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变化,若是用生息去仔细感知分辨,就会现残留还是残留,但是上面多了一个气息。
它本来肮脏却纯洁,这个气息沾染了它也玷污了它,将它落在了尘世里。
这就是它变的颜色。
山间树梢上,观望的小鸟眼睛一闪,双臂满意的一扇。
云上,诗绪正欲张开继续出声嘲讽的双唇一顿。
她在山里的坟里待了很久,她与云素交过许多次手。
在时间的流动下,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此刻风卷起了灰,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