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太妃也是行武出身,当年跟着晋王随公公南北征战,对那些世家规矩不懂也不屑。
她满面含笑,根本没注意到媳妇的紧张,只想着看来大儿子对这婚事很满意,她这当娘的总算踏实了。
沈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夹了块肉放到母亲碗里。
“娘,你吃。”
沈渊闻声看过来,笑道“果然多读书不一样了。”
他话音一落,萧盈立刻坐不住了。
她父亲是礼部侍郎,对那些繁文缛节最是了如指掌。
她忙起身,道“母亲,让我伺候您用膳吧。”
沈渊一愣,跟着站了起来,不明白她怎地突然这样说。
晋王太妃不过四十来岁,常年练武,身强体健,还保有当年打仗时的习惯,吃饭度快,也不喜人伺候。
但太妃毕竟在京中生活多年,一眼就看出萧盈为何紧张。
她扬手戳了下小儿子脑袋。
“平日也不见你给我夹菜,这会儿来劲了,无事献殷勤。”
沈煜被母亲看穿小伎俩,也不怕,闷头咧嘴笑。
晋王太妃看向萧盈,笑道“坐下吃饭,你这一站弄得我都紧张。我家都是粗人,不懂那些礼数,一家子吃饭就图个开心痛快。”
她瞪了眼沈渊,责道“干嘛呢,还不快坐下。”
沈渊拉着萧盈坐下。
晋王太妃端起碗,说“你看我身边哪有人伺候吃饭,我又不是没手。就你们那夹菜的度,还不够我着急的,明明半刻钟能吃完,非拖拉到三刻。”
萧盈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沈渊朝她点点头。
晋王太妃笑道“盈盈,以后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跟下人讲,让厨房去准备。”
“谢谢母亲,孩儿记住了。”
时间一晃过了半月,某日午后,晋王太妃把大儿子叫到屋中。
“再过半月你就要回西北,你怎么打算的”
沈渊道“有小弟和盈盈在家陪伴母亲,孩儿就放心了。”
太妃责道“什么话,盈盈是嫁给你还是嫁给我当年你父亲若是不肯带着我,又哪来的你们。”
沈渊道“孩儿不是不想带她,边关清苦,她过去肯定不习惯。”
太妃道“你有没有问过人家的意思如今边关太平,大漠风光无限,她若想回随时可以回。小两口年纪轻轻的,哪有分着的道理。我看盈盈不是那种怕出门的女孩子。”
沈渊道“孩儿本想借大婚向皇上请奏,在西北建府。这样你们过去,至少不必在军中生活。只是现下不是好时机。”
晋王离世早,沈渊当时尚未成年,太祖皇帝不放心,留他们母子在京中方便照顾,直到沈渊能接管军中大小事务独挡一面。
原本早该在西北建府,但太祖病重驾崩一系列事情推着,就拖到了现在。
借成婚之机建府本是顺理成章,可近来皇上隐有削藩的意思,这时提建府太过敏感。
晋王太妃道“我想过了。若是这宅子还能留着,那你只带盈盈过去就好,我和煜儿留在京中。若是这个宅子不能再留,那只能让煜儿进宫和皇子们一道读书,将来入朝为官也是好事。”
沈渊沉默。
戍边王爷家的孩子入宫伴读,是皇上的厚爱,但也是另一种人质。
他行礼道“母亲,孩儿以为再等等看,看圣意到底如何。我和盈盈还年轻,不急着朝夕相处。”
晋王太妃严肃道“你要记住,不管圣意如何,我们只需听令行事,切不可有二心。”
沈渊郑重回道“孩儿谨记。”
太妃叹口气,说“就是委屈盈盈先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起生活了。”
沈渊道“母亲一点都不老,前两天还把薛长亭打趴下呢。”
晋王太妃笑道“你这孩子,边关呆几年学得油嘴滑舌了。”
沈渊从房间出来,一眼看到幼弟正坐在台阶上看书。
他走过去,在小人头上胡噜一把,笑着问“在看什么书”
“诗集。”
“哟这可新鲜了。”沈渊饶有兴致地坐到他旁边,“怎么想起看诗集。”
这个小弟随了父亲的性子,只喜欢看兵书,平时拿个石头子也是玩排兵布阵,这会儿居然看起诗集。
沈煜一本正经道“因为我近日忽然有点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特意翻书再做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