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黑衣,半靠着墙壁,长长的腿交叠伸出,手里抱着一个葫芦样的白瓷瓶。
“韩厉”纪心言定了定神,不确定地问。
韩厉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纪心言看眼主屋方向,那队伍仍很长,这人怕是偷偷溜出来的。
她快步走到韩厉面前,单膝蹲下,动动鼻子。
“你喝酒了你有伤在身,能喝酒吗”
“御赐佳酿,当然要喝。”
韩厉的声音听着毫无醉意,纪心言放下心来。
“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要不要来点。”韩厉将酒壶递过来。
纪心言推开“这可是你们皇上赏你的,我哪敢喝。”
不知为什么,“皇上”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总带些漫不经心,尤其前面再加个“你们”,虽然挑不出错处,但听上去偏有种莫名的讥讽感。
可能因为她并没有把“皇上”两字当回事。
韩厉笑了下。
祠堂内烛影昏昏。
纪心言问“你一个人跑这喝酒,不怕啊。”
她往里间偏偏头,那可有上百的牌位。
“怕什么,他们都是死人。”
纪心言想起雪山那晚,他也是这样说的。
听到他这种硬硬的口气,她似乎也觉得不可怕了。
她问“为什么这些牌子上都没有名字”
“万一被朝廷现,没有名字的牌位就可以随时丢弃。”
纪心言“哦”了声,又问“那原野的也在里面吗”
韩厉抬眼看她,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他是叛徒,没资格入祠堂。”
他说完,对着壶嘴喝了口酒,喝完抹把嘴,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帮徐婶把香放过来。”
“没让你去里间吧。”韩厉道。
纪心言讪讪一笑,偷看被人抓个正着。
韩厉哼了声“永远都不能听话。”
“我又不是小孩。”纪心言不满道。
韩厉头往后靠到墙上,嘀咕了一句。
“你说的对,根本没有值得为他卖命的皇帝。”
他声音很小,又喝了酒有些含糊,纪心言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韩厉靠着墙,看着她,低语,“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纪心言以为他在赶人,说了句“知道了”,觉得自己多余关心他。
她走到门口,余光见他又喝了一口酒,还是没忍住。
“你少喝点啊。”
韩厉原本无神地瞅着里间,听到这话,视线移到她面上。
等了片刻,他将酒壶倒过来。
细流顺着壶嘴撒了一地,直到流光。
“这下放心了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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