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有足够理由怀疑,刘知县刚才要说的是“接驾来迟”。
她刚刚还唾弃自己下跪求生的举动,有刘知县一比,心里顿时平衡不少。
不是她膝盖软,实在是封建社会误人啊。
韩厉皱起眉,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这一跪,冷道“刘大人,大家同朝为官,为皇帝效力。大人这样子,是嫌韩某命太长吗”
“下官不敢,不敢。”刘知县赶忙站起来,弯腰拱手。
纪心言有点同情他。
当今圣上的父亲,也就是先皇,皇位来的不好看,总觉得有人暗中想推翻他。
为了更好地监视文武百官,他亲手建立了一队近卫军,起名炎武司。
明面上,炎武司负责皇帝的安保工作,实际上,他们是皇上用来御下的利器。
他们代替皇上缉查百官,打击异党,既可进言,又可打仗,兼文武两官之事,虽只有三四品,权力却极大。
他们可以不问证据,只凭怀疑,就把人抓入内牢审问。
嫌犯一旦进了内牢,少说掉层皮。在里面溜上一圈,小罪变大罪,无罪变有罪,端看皇上想让你有几成罪。
炎武司就是皇帝手中的刀,专门替他杀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先帝去世后,当今圣上进一步扩大炎武司,将其分为左右两司,共有各级司使万余人。
最高长官有两人,即左右督卫。这二人时常与皇帝密谈,与皇上相处时间比朝中重臣要多得多。
像知县这种七品芝麻官,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对他们来说,见左右督卫和见皇上当真差不多。
韩厉便是左督卫。
想这刘知县平素美滋滋地坐在衙门里,有人伺候着,处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忽然有一天,一名炎武司司使从天而降,立令他马上前往凶案现场,并表示,左督卫正在现场静候。
换谁不得吓掉两个胆。
刚刚他那套动作应该是由心而生,下意识的自保行为,可惜用力过猛,韩厉不买账。
此时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惹了韩督卫不满,刘全咽咽口水,瑟瑟起身。
“不知大人”
韩厉打断他的话,朝纪心言抬抬下巴,问刘全“你认识她吗”
纪心言听闻,小心脏立刻怦怦跳。她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穿越来的就怕遇上熟人。
她紧张地看向刘知县,刘知县也紧张地看向她。
刘全刚刚并没注意到身边这个年轻姑娘,此时一眼看过去,见她穿着布裙,头凌乱,额角还受了伤,脸上身上不知从哪溅了些血,着实又脏又乱。
但忽视掉这些外部因素,仔细看去,眉眼倒是相当精致。
分辨了会儿,刘全惊道“这不是杏花吗你怎么,你的脸受伤了”
杏杏花
这名是认真的吗
还有,好歹是个知县,别人家的丫鬟记这么清楚干嘛
纪心言一时哑口,不知该从何槽起,只听韩厉笑道“刘大人对别人家的丫鬟这么关心。”
看吧
刘全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敢隐瞒。
“大人见笑。我之前对杏花确实有所留意,还向石主簿要过人,不过被石主簿拒绝了。也就留意过那么一两次”
“哦”韩厉好奇地扫了眼纪心言,又问刘全,“那你可知石主簿人在何处”
刘全道“他带着亲眷上京述职,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东阳地界”
说到这,他忽然顿住,看了眼纪心言,大惊失色。
“难道这凶案,与石主簿有关”
很快,刘知县便看到了石主簿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