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說完,電話就被孟行恪不留情面地掛斷。
此時,港城某條街道上。
晚高峰剛過去不久,一輛灰色別克停靠在樹蔭旁,擋風玻璃覆滿枯黃腐葉。
車內幾人窺伺著來往車輛牌照,斜透進來的路燈光照不清臉,漆黑夜色里只剩夾在指縫的煙忽明忽滅。
「消息可靠嗎?」
「這是以往的必經路,她逃不掉的。」
第1o章港城醫院
在皇港暗箱操作下,熱搜被抹得乾乾淨淨。
林聲的經紀人為公關下了苦力,勸她自己也發文澄清,可直到這場事關名譽的風波平息,林聲帳號的博文始終沒有更,只是像以往面對緋聞謠言一樣冷處理。
晚上八點,保姆車駛離主城區,林聲依照慣例沒讓保鏢跟隨。即使經紀人再三要求派人跟車,她都以冷淡態度回絕,只留下小助理馮澄和司機,趁著夜色趕赴目的地。
這幾天港城溫差多變,冬季夜風刺骨寒涼,林聲已有感冒苗頭。她蓋著薄毯闔目假寐,車內安靜無比,只剩小助理馮澄戳著平板的細微篤聲。
「到哪兒了?」林聲嗓音略低,整個人籠罩在陰翳中。
馮澄認真翻著被清洗乾淨的評論區,面龐尚存幾分孩子稚氣,扎在腦後的蠍尾辮隨著動作輕晃。她腦子遲鈍,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還有半個小時車程,林老師先睡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汽油味被風吹淡後混著冷空氣灌入肺里,攪得林聲心神難寧,她低眉斂目,給經紀人發了定位和一條簡簡訊息。
馮澄摁滅平板,心有惴惴地從搭台藥箱翻找出體溫計。
「不用測了,就是發燒。」林聲鼻息滾燙,聲音卻聽不出起伏波瀾。
她這幾天出席活動都穿著單薄禮服,有次還在冷風細雨里淋了半小時,即使現在雙病交加,意識還算清醒。
馮澄埋頭在琳琅滿目的瓶子裡配出幾粒退燒藥,盯著林聲溫水送服,她為難地絞著手指,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開口相勸,「要不我們調頭回去吧,那件事推幾天也不遲。」
每周三去港城醫院是林聲的習慣,待到凌晨時分又準時離開,十三年來從未改變。
馮澄接手助理已經五年,林聲去見誰,她一無所知,從不敢多嘴問什麼。她察覺出林聲情緒寂寥,退而求其次舉手發誓,可憐兮兮地哀求。
「如果一定要上樓,得讓我陪同,我保證絕對不進房間,就蒙著眼睛在樓道蹲著!」
恰在這時,與前排相隔的擋板忽然緩降,司機膠在後視鏡的目光移開,臉色變得凝重,「不知從哪躥出輛車,正跟著我們。」
馮澄扭頭看清那輛別克,心裡咯噔一下。她年紀雖輕,應急能力卻很強,立即撥通某個電話。
這段路遠離中心城區,鮮見行人車輛,窗外只剩飛後移的枯樹綠燈。司機將車提到四檔,他們在路上前後無援,根本沒有狹窄街巷可供操作甩人,只能硬著頭皮開下去。
馮澄焦急地撓著額頭,電話接通後立刻戳著屏幕發出定位,毫不拖泥帶水地匯報情況。
「蘇姐,是我小澄!泗水大道有人跟車,天太黑不知道有幾個人,狗皮膏藥似的沒辦法甩掉,快派些人過來撈我們!」
馮澄這五年跟著林聲,在泗水大道上往返從沒出現過差錯,現在突然躥出一伙人跟車,她只能強裝鎮定,腦中飛快思考對策。
「真是見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林聲聽不清,馮澄貼心地開了免提,急得舌頭都快捋不清,「蘇姐你們快來,臭狗仔怎麼老陰魂不散!」
電話那頭聽著馮澄咋咋呼呼的嚷聲,目不轉睛看著地圖上緩慢靠近的兩個光點。
「你定定心,林聲不久前已經和我說過,派去的人估計四十分鐘內就能追上,你們保護好自己,讓司機提著車不要降下來。」
馮澄愣了瞬,疑惑地回頭。
別克追上來才多久,林聲什麼時候發了消息?
高燒蒸煮著意識,林聲心裡泛起更深層的隱憂,她眼前重影,借著偶爾閃過的路燈光才看清了退燒藥瓶身。
是退燒藥不假,卻有安眠效用。
「報警,不是狗仔。」
短短几字直接把馮澄定在座位上。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緊追不捨的別克,立刻掛檔踩死了油門,「離港城醫院還有二十分鐘車程,我們是往右拐入岔道駛向醫院避難,還是繼續往前開?」
前面就是荒郊,一旦誤入就沒有回頭路。
藥效開始發揮,林聲竭力保持意識清醒,做了個出乎意料的決定。
「繼續往前,繞開醫院。」
馮澄愕然,急得聲音都染了分慌張,「林老師,你燒糊塗了嗎,前面連路燈都沒一盞!」
她哪裡不知道林聲在為誰考慮,闖入荒郊或許能混淆視聽,將那個人護在暗處,可這跟拿命賭博有什麼區別。
「她還在醫院,我不能把人引到那裡。」林聲刻意壓低嗓音,幾乎被道路旁風吹樹梢的沙聲掩埋。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然滯澀,很快又連貫起來。車輛在他的操作下,以高檔高狀態疾馳進入荒郊,油耗飛快上漲。
三十分鐘後,那輛別克被遠遠甩開,油箱也見了底,車被迫緩和最終逼停。
林聲透過車內後視鏡望向司機,眼底漸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