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生怕人?多出事,拿了提包就急忙跟上來,她沒注意到有個?短髮女生坐在桌台內側,一直注視著她匆忙的背影,而後在嘈雜聲中打了個?電話。
來吃燒烤的人?都愛熱鬧,扎堆坐在外圍,最深處只剩幾個?服務員來回走動,那些?角落卡座以環形空著,沒有坐人?。
江浮特地挑了個?小角落,雖然逼仄,但這裡是監控死角,又離人?群最遠,不必擔心中途會有人?注意到林聲。她拿著菜單,不知?道林聲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就什麼都勾了點。
林聲面牆而坐,眼?睛始終藏在漁夫帽的陰翳里,明明現在四下?無?人?,她卻沒有摘下?這礙事的帽子。
不知?是不是燈光問題,她的唇色顯得有些?蒼白。
江浮心思細膩,嗅到一絲反常,她調著蘸碟的動作頓住,沒來由得心慌,放輕聲音問:「林聲,你不舒服嗎?」
「稍後還要做些?什麼?」林聲的話變成了低弱的氣音。
原來不是錯覺,江浮沒料到自己期待了一下?午的獨處會變成這樣,以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式草草收尾。
她放下?蘸碟,迅穿好外套走到林聲身邊。
「什麼都不做,我帶你去醫院。」
心底擔憂勝過一切,江浮主動逾矩牽起林聲的手。
很涼,涼得徹骨。
林聲在人?前慣於隱忍,或許是難受得過了臨界點,她感受著江浮溫暖乾燥的掌心,罕見地沒有掙開。
燒烤店內人?來人?往,嘈亂的雜聲漸漸遠去,除了角落裡那個?嘴角帶著淤青的短髮女生,無?人?注意到這兩個?行?色匆匆的人?。
等回到車上,被一片陰影遮擋,林聲才把漁夫帽摘下?,她感受著胃裡的痙攣,竭力使?自己嗓音平穩。
「搭台里有藥,麻煩給我杯水。」
江浮應了聲,關好車門?就折返燒烤店,她問服務員要了杯熱水往回走,卻在離車輛還有十?來步遠時?,被一隻忽然伸出的手拉住了動作。
那人?喊了句,「江浮。」
江浮循聲回頭,看到一個?留著幹練寸短的高個?子女生,她的臉上滿是細碎的青紫傷痕。
對於這張臉,江浮有些?印象,卻不是原主記憶。
她在洝州時?常看林聲的劇,順帶把曾經同演的喬頌今也扒了個?遍。這人?正是喬頌今還未退圈前的助理,同時?也是原主的好友,顧鳶。
江浮對不熟悉的人?設有防備心,她嗅著顧鳶身上濃郁的酒氣,本能後退幾步,卻又拿捏著分寸,不讓顧鳶發覺自己的好友已經換了芯。
「你這臉怎麼回事?」
「下?午和催債狗打了一架。」
顧鳶似乎並不想多說,掏出打火機點了支煙,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滅,「為什麼把我拉黑,要不是今天碰巧在這遇到,我該去哪裡找你?」
話里藏著質問和脅迫,下?一秒就會揮拳打來。
江浮被煙味嗆到,皺著眉不動聲色又後退兩步,學著原主的語氣,努力不漏破綻,「只是想去散散心,你們老發消息,太他媽煩人?。」
「那是誰?」顧鳶忽然看向停在黑暗裡的車。
林聲的私人?行?程很少用到保姆車,她們開來的這輛黑色帕薩特在車流里並不打眼?。
江浮忽然慶幸剛才林聲帶著漁夫帽,她不想過多回答,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我女友。」
「你不是和林聲隱婚了嗎,這麼快找了人??」
這句話讓江浮脊背發涼。
因?為協議要求,原主沒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包括顧鳶在內的所謂朋友。
「怎麼,你要為她鳴不平?」她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和林聲早在幾月前就離婚,現在是另一種關係,「我一個?純種工具人?,還要為她守身如玉?」
「你去趟福綿回來,似乎變得很不同,江浮。」
顧鳶話裡帶著試探,她將抽了一半的女士香菸丟到腳邊的小水窪,又看向那輛帕薩特,嗤笑了聲,「你這是急著去做什麼,不怕林聲知?道後,再也拿不到錢?」
江浮忽而手抖,杯子裡的熱水傾灑出來些?許,她擔憂林聲的狀況,已經沒心思糾纏下?去,但還是牢記原主說話的語調,「少他媽拿這種話來唬人?,我做什麼她管不著。」
她甩開顧鳶的手,繞了個?圈回到車上。
林聲已經忍著疼把藥配好,接過熱水將藥順了下?去,暖流划過空蕩的胃壁,讓她蹙起的眉頭舒緩些?許。
隨著車輛啟動,顧鳶越來越遠,以前她還做喬頌今助理的時?候,林聲與之相處過一段時?間,好壞難以置評。
「你,少和她往來。」
林聲一字一頓,她知?道顧鳶是原主好友,但不是江浮好友,說出口後又覺得自己不該多管閒事,於是緘默坐在后座,再也沒有出聲。
江浮剛才拉扯時?總有股不適感,本也沒有將顧鳶拉出黑名單的打算,只是林聲這句話說得突兀,忽然提醒她一件事。
剛才她們離車那麼近,只有十?來步,林聲很可能把所有話都聽了進去,包括那句「我的女友」。
「我剛剛講的那堆亂七八糟的話,只是為了應付顧鳶,你……不要往心裡去。」
藥效還未發揮,剛才被熱水緩和的痙攣痛意再度席捲,林聲沒有說自己究竟聽到了哪句話,只是在黑暗裡動了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