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分毫。时间宛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一滴地流淌而过,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周围围观的人群起初还怀着好奇与期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烦躁和不满。
那原本高高悬挂、随风舞动的鲜艳红绸,在此刻似乎也受到了气氛的影响,不再如往日那般灵动飘逸,喜庆的红色竟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仿佛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照人。
再看银楚宸的那几位叔父,他们静静地站立在迎亲的位置上,身姿挺拔如松,然而脸上的表情平平,甚至比在场的宾客还要拘谨有礼数几分。他们目不斜视,对眼前的僵局视若无睹,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实际上,关于逐月宫前宫主那几位平凡无奇的儿子,江湖之中早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闻。据说,这几位公子哥从未踏出宫门一步,他们不过问任何事,更别提过问宫中的事务了。
他们终日深居简出,宛如被囚禁于这座宏伟宫殿之中一般。然而,令人感到神秘莫测的是,没有人知晓他们是否拥有高深的修为,亦或仅仅只是一些碌碌无为之人。
至于他们的相貌究竟如何,更是无一人知晓。人们只能凭借想象去描绘这些隐匿于逐月宫内的身影,或许他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或者其貌不扬、普普通通。
但当下,只一眼,众人均能分辨出逐月宫前宫主的那几位儿子是谁,他们有着银狐一族最为显眼的特征,均是一头银,长相更是不俗,众人无不感叹银狐一族的男子还真是没难看的。想当年轰动零界的狐重华,银楚宸的父亲,那也是风流倜傥,俊逸非凡。
可众人大惑不解的是,既然银楚宸的几位叔父在场,却对这样的僵局冷眼旁观,还真是难以理解。
怎么就这么沉得住?
难怪竟要派一个区区奴婢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这偌大的逐月宫当真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吗?正当众人在心中暗自嘀咕、纷纷抱怨不停的时候,忽然之间,从空中传来一道凌厉至极的声音,宛如利剑一般划破了整个山巅的宁静!此声正是自那条鲜艳夺目的红毯上方呼啸而至。
猫尔下意识地侧过头去,只见身旁已然霍然站立着一名男子。他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衣,身姿挺拔而又修长,整个人散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魅力和威严。
从猫尔所处的角度望去,那张面庞简直堪称完美无瑕。细长的眉毛如同精心描绘而成的画卷,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无尽的妩媚与灵动,犹如繁星般闪耀;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峦般耸立,给人以坚毅之感;薄薄的嘴唇却带着锋利的威胁。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如瀑布般垂落在后背的银色长,它们随意地散开着,却恰到好处地将其脖颈处的肌肤衬托得愈白皙细腻,宛如瓷器一般光滑润泽。
不单单是猫尔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连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零界无人不知银楚宸千年来都是一张银面视人,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是传闻他长相极好看,当下这一见,才知传闻不假,银楚宸当真长得极好看。
在场唯有一人脸上的惊讶之色,与众人脸上的惊讶之色不同,那便是与银楚宸对视的红叶,他惊讶的是从银楚宸的目光中,他探究到了从未有的陌生感。
“红叶公子说的极是,既然是我要迎娶她,自当是以礼相待。”
话语刚落,银楚宸修长的腿便朝着一侧的轿门踢去,轿门上高挂的花球顺势落入进了银楚宸手中。
红叶想说什么,可对方并未给他机会,轿门开,花团落,新娘牵着红绸自另一头的牵引缓步走出了花轿。顺着银楚宸一步一步走在红毯之上,红盖头下的她已经欣喜不已,皓齿紧紧咬住红唇,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稳便失了仪态,她等戒日等了太久,绝不容许有一点点差错的。
一侧白墨看到银楚宸的瞬间,下意识将身子又朝后缩了下,可是目光却一直在银楚宸身上。
那张久违的脸,令他想起的却是之前总是笑吟吟的序临,他虽然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可还是难以接受。
想到序临,白墨眼神却突然有些落寞,那个人与花子慕记忆中的银楚宸是那样的相似。
南擎空一直留意着白墨的反应,昔日爱人另娶他人,一时不免有些心痛身边的白墨,可惜他此刻看不到白墨的神情。
大殿之中的一对新人,不拜天地,只拜上神,三拜之后,夫妻礼成。
觥筹交错,众宾同欢。
白墨与南擎空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落,他们可都不想谁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扫了谁的兴致。
故而安静的坐着,南擎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唯有白墨连酒杯都没端起来过。
南擎空道:“要不,你就喝一杯?”
“不。”
“你真的一杯即醉?”
“嗯。”
“那你就喝三杯,自古有句话,喝酒解愁,要不趁此机会一醉方休如何?”
“。。。。。。不如何。”稍微顿了下,白墨觉得哪里不对,转而问道,“你要我喝醉,难不成你另有所图?”
南擎空双眸大睁,差点一口老酒顺着喉头又给涌出来,吃惊道:“你。。。。。。你这都能看出,佩服。”
他所图谈不上,只是见不得白墨这样,想着要是真让她喝醉了,他将她藏起来,自己一人也能将逐月宫摸一遍,不妨事。
白墨嘴角一勾,当真给自己斟满一杯,一个抬手便一饮而尽,随即说道:“我若真想一醉解千愁,也不在这种时候……等找到大宝小宝后,你陪我喝个尽兴吧!”
南擎空却一脸惊讶的神色,提醒道:“可你……是一杯即醉啊!”
白墨冷笑道:“现在的我,两杯才会醉!”
“为什么?”南擎空自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白墨没有跟他解释,他现在身体中住着两个人,自然有两杯酒。
高殿之上,身着喜服的新郎官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端起酒杯,面无半点喜色地开始向台下众人敬酒。他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庞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让人难以亲近。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无情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但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似乎只要稍稍触及那道目光,就会被其中的寒意冻伤。
“众位皆是我逐月宫的上宾,按照本宫的习俗,稍后还需劳烦诸位。”新郎官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客客气气,但那语气却如同腊月里的寒风一般冰冷刺骨,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然而,台下的人们对于他身上散出来的冷意却是视若无睹,反而一个个兴奋异常,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这座大殿之中汇聚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更不乏银狐族中的亲戚。他们听到新郎官的话语后,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接下来的活动中大显身手,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而又热烈的气氛,仿佛一场盛大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只有白墨不解地向南擎空小声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银狐一族的习俗,听说银狐族有新人成婚,所有亲朋好友便会为他们去摘福星。”
“何为摘福星?”
“这个嘛!听说在逐月宫后山的朝月锋中,生长着一种灵虫,‘执子虫’,虽然多,但十分的不好捕捉,故而就有了这么个说法,谁要是捉的多,说明对这一对新人的祝福越真挚。”
南擎空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我们也喝了他的喜酒,只怕也得去那朝月锋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