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问:“就没人告到五旗门去吗?”
妇人:“自然是有的,不过皆是一去不返。”
白墨两手轻微握了下,想到霍司羽的行事风格,估计五旗门都不是什么好鸟,又问:“当真是没人管吗?无处申冤吗?这偌大个零界当真这般没有法纪吗?”
那妇人原本死寂的脸上多了一层诧异,盯着白墨看了半晌,仿佛不可思议自己所听到的话,随即开口道:“姑娘当真是哪处的大小姐,想必对这等之事见得少,像我们这种平凡的人,生活原本就是不易,遇合好的能善终就算是阴德无量了,遇合不好的死无全尸也无人问津。”
“那天阁呢?你们不是要将孩儿送去定魄,为何不将这等之事告于那上面厉害的人听听,总有几个心好的来管上一管吧!”
“那通天阁岂是我们这等人能上告的,咋们这种凡人的事,通天阁又怎会管。”那妇人神色一转,再无之前的随和,“姑娘,你要是想找吃的便去那崖府看看,我不便与你多言,你且快些离开吧。”
“喂!大姐……”白墨待要继续追问,可那妇人已转身朝屋内走去,并顺手将先前站在身后的“一大家”拦了进去,随即合上了门,留下白墨对着竹笼里的小狐狸相视无语。
最后白墨顺着方才那妇人指的方向,找到了崖府,只见漆黑气派的大门口人头攒动,倒有几分人气,走近方知是在排队领米,当下跟在人流后,站到了队伍后面。
他要是再找不到食物,自己当真是要饿死,那红叶也只能跟着饿死了。
把心一横,要是讨不到吃的,自己就算是卖身到崖府,也要换点吃的来。
又一想到自己在人间对食物百般苛责,诸多挑剔,心下实实将自己骂了一顿。
这时要是谁能给自己随便来点吃的,他真的会感动到痛哭流涕,要是自己能回去即便是吃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也绝不再亏待了自己的胃。
就在白墨对食物极度渴望的时候,人潮已经将他推到了一个大米缸前,只见面色土黑的尖脸小厮一手握着一斗,一手摊在自己面前问道:“你要什么?”
白墨眼珠一动,看着另一边堆放的白花花的馒头,口水不由得在嘴里打转起来,哪里还能分辨说话的人说了什么,那小厮不耐烦地追问道:“问你要什么啊?”
白墨回过目光,像看待上帝那般虔诚地看着放食物的小厮,说道:“能不能给我两个馒头。”
“可以,一两银……”那人拿起两个馒头递到白墨眼前,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向白墨伸来。
原来不是施舍,而是要钱的!
白墨这才明白。
“我……没有银子,”白墨压低声音央求道,“能不能先给我,我到府上干活相抵成不成?”
那人一听没银子,立即将手中的馒头收了回去,喝道:“要干活就从侧门进去,别在这挡着,下一位……”
这时,身后也不知道是谁,将白墨身子一推,他到嘴边的话生生被打断,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花花“馒头山”,与自己交臂而过,那眼神几乎能望穿一切,最终也只能强行吞咽下满嘴的口水,往侧门而去。
红叶端坐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听见门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才睁开眼睛看向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目光中腾起了几分恼怒。
白墨刚走进院子时,红叶就冷冷地开口道:“找点吃的也这般费……”
他原本想责备白墨去得太久,却见进来之人,换成了一身布衣,腋下还夹着一团之前穿的衣服,转而追问道:“你这衣裳怎么回事?”
“反正不是偷的。”白墨已经迈进屋内,走到红叶跟前,手一伸,“喏。”
一个雪白的馒头递到了红叶眼前,红叶伸手刚一接过手,就见白墨立即将另一只手中的馒头塞进了嘴里,三两口便吃完了。
那模样当真能用饿死鬼来形容。
看得红叶隆起了眉头,很是好奇这家伙在外面,好几个时辰都做了些什么,难不成只找了两个馒头?
白墨有点被噎到,举起拳头重重在自己胸前捶了几下,脖颈长长一伸,才将哽在喉头的那口馒头顺了下去。
随后在一张霉变的桌子上反手一扫,将上面的灰尘与霉斑揩去了一块,将夹着的衣衫放到了上面。
又才看向红叶,满是歉意地说道:“先前也没想起给你收拾个地方让你休息,叫你就这么干坐了这么久,看来我这脑子真不适合干细致的事,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去……”
白墨一身布衣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也更加单薄,透着营养不良的羸弱。
红叶自始至终,冷眼看着白墨,一时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但他毕竟打骨髓里不喜欢此人,所以即便很好奇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但也不愿意多与对方交涉,只漫不经心地将手中温凉的馒头送入口中。
白墨走到卧室中,将床架上破败的纱幔尽数扯了下来,在院中用力甩了好几下,见上面弹出的灰尘少了些后,又才在院中井中打上一桶水,打算开始清洗一下。
洗洗涮涮中活,他好在还会做,待到他将那一张布满灰尘的木床洗干净后,已是腰酸背痛,腹中也火辣辣地滚烫着。
整个屋子虽说依旧陈旧,霉味也还是很重,但比起先前已经干净很多,白墨两手叉腰扫视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后。
才对着外屋的红叶说:“我扶你进来躺下吧!”
“真慢。”
白墨也不气恼,咧着嘴笑道:“是是是……反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待你自己腿好了,你自己做,免得我碍了你的眼。”
红叶见屋子中那张木床一尘不染,暗沉的眸子掠过了某种情绪,白墨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就顿感疲倦,只觉浑身上下一放松,没多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