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甚至不需要做任何招摇的举动,因为不需要。
一个眼神,一个对望,便都知道对方的心意。
乱世之中,何妨其他,只要性命犹在,其余万事都不必担忧、不必挂心。
崔舒若站在原地,严小妹在她身旁,出言询问,打断了两人,“郡主,我们要过去吗”
崔舒若轻轻颔,“嗯。”
而魏成淮那一边,赵巍衡也在不断地试图和他攀关系,“齐将军是赵家的救命恩人,成淮你是他的表弟,和我们也就是一家人,当真是有缘分。”
这关系攀得,不可谓不僵硬,再远些,怕是就八竿子也打不着了。
齐平永听得想摇头,但如今齐王是他的主公,赵巍衡与他私交甚重,自己断没有拆台的道理,只好跟着打补丁,“是啊是啊,成淮你不必客气,巍衡与我们如同自家人。”
攀关系是一回事,解了幽州之围,救了满城百姓是另一回事。
魏成淮将手中长枪朝地上一抛,长枪稳稳的立于地上岿然不动,他则对着赵巍衡抱拳。魏成淮面容坚毅,眼神果决锐利,带着百折不挠的坚韧,武将的铁骨铮铮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成淮谢过赵将军,亦谢过齐王,若非赵将军率军驰援,怕是世上已无幽州,如此深恩,幽州上下尽皆铭记。”他说着,缓缓一拜,却并不给人卑躬屈膝之意,反而豪放豁达。
他如今是幽州军之,这一拜的含义不可谓不重。
赵巍衡连忙推拒,忙不迭双手扶起魏成淮,“成淮贤弟折煞我了,你抗击胡人,是北地引以为豪的英杰,幽州落难,凡有骨气之人,都会如我般前来,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一旁的齐平永诧异的瞥了眼义正辞严的赵巍衡,快要怀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待兄弟诚恳,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赵巍衡吗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似在给那些没来的人上眼药。
看吧,不来的都没良心没骨气,就我来了,所以就我有骨气,快欣赏我吧,投奔我吧,效忠我吧
齐平永把自己的那点念头压下去,他不能这么想赵巍衡,那毕竟是主公的儿子,是一军主帅,一定是他想岔了。齐平永试图自己给自己洗脑。
并且开始为赵巍衡说的话解释,免得让魏成淮误会。
在齐平永勤勤恳恳的努力时,崔舒若也在严小妹和亲兵的护送下过来了。
齐平永停下话头,心中一喜,觉得正好可以转移注意力,准备向魏成淮介绍崔舒若,然而手才摊开,话才出喉咙,就见崔舒若和魏成淮互相行礼。
于是话被咽了回去,他连忙望向赵巍衡,却见对方也是一脸震惊,但随后又恍然大悟。
只留下齐平永独自一人风中凌乱,他还欲看向赵巍衡,对方却给了他一个眼神。
齐平永“”
虽然你是我的主帅,我们是好友,但还没有到一个眼神就心灵相通的程度,他再有心也猜不出来啊
虽然齐平永先前一直在帮着转圜场面,但此刻并无人为他解惑,崔舒若和魏成淮正叙旧,而赵巍衡津津有味的盯着这一幕,没人顾得上齐平永。
“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两人异口同声。
“不知君可安好”
“不知崔娘子可安好”
又是同时脱口而出,两人都是先怔然,而后松了神色。……
又是同时脱口而出,两人都是先怔然,而后松了神色。
赵巍衡十分煞风景的站出来,出言打断,一副熟稔的姿态,“我记得阿娘说过你是去往幽州的路上,在曲南救了阿娘和阿宝,想来衡阳你同成淮贤弟是旧相识了”
一旁的齐平永终于知道了赵巍衡恍然大悟的原因,原来衡阳郡主和自己表弟早就相识了怎么没人同他说过难道他的人缘已不及从前
齐平永释怀的同时,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崔舒若却浅笑的向赵巍衡解释“嗯,当初我甫一醒来,失去记忆,却身处随州战场,胡人当时堪堪破城,是魏世子在胡人乱军中救下我。”
赵巍衡原本还在担心关系怎么攀,一听见崔舒若这么说,当即重重拊掌,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原来是成淮贤弟救了我家二妹,你救了二妹,就如同救了我,你表兄齐将军还救了我阿耶,看来我们两家真是天注定的缘分呐”
齐平永心情跌宕起伏,顺延着攀关系是江湖人最喜欢用的,没料到赵巍衡堂堂齐王之子,也执着于此,他不由得扶额,可该帮衬的还得帮衬。况且,这也证明了赵巍衡的确是极为欣赏魏成淮,才会如此想尽办法打交道,齐平永心底还是高兴的。
因此,他在一旁应声得十分积极,“对极对极”
既然已经攀上交情,又把胡人打散,以胡人的四分五裂,怕是再难重凑在一块了,也就彻底解了囿困。按理,魏成淮该大摆宴席,请他们进去,再犒劳援军。
但
幽州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既无粮食,又多是伤兵,他必须要安抚部下,断没有将士殊死拼杀,他这个主帅却大摇大摆享乐吃席的道理。
至少在幽州行不通。
魏成淮只好向赵巍衡告罪。
良帅得遇良将,心中只会无限欢喜,哪里舍得怪罪。
在赵巍衡眼里,怕是觉得魏成淮哪里都好,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身边能多个骁勇善战的良将。
不立即宴请他是轻慢不,那是魏成淮爱护手下的兵
赵巍衡在心中感叹,他当真是位好将军。
而魏成淮大手一挥,示意城楼上的人开门。等厚重沉闷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出来的除了寥寥将士,竟全是用藤甲简单护住要害的年轻妇人,还有些瘦骨伶仃的总角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