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
那大概是那团泥土的主人,仅凭一团泥土就将三只那样的羊变成了石头,那该有多强大…
云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身后同样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壮大喷。
是诗绪。
当山羊不再,唐晚晴生息耗尽,只剩下一个知初境仙人的时候,这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只是此刻,她的气息也没有了半点先前的从容和平静,只有暴虐与杀意,因为云素刚刚杀死了一个人。
诗绪很生气,无比无比生气。
她弯下腰伸着双手,小心的接下那颗脑袋,唯恐它掉落在地,她双手捧着那颗脑袋用美酒保持住了他断绝生命前最后一刻的神情,然后将他挂在了腰间。
她与诗尝经并没有多少感情,她仅仅想留住这张熟悉遥远的脸。
诗绪仔细温柔的望着这颗酒水包裹着的脑袋,她认真的看向那双无神的瞳孔与脖颈处惊心动魄的光滑切口。
若非是他,这张脸会很生动。
她幽冷平静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怒火与杀意,眼中尽是怒火杀意。她望着阵外逐渐远去少年说道:“云素。我保证你会死在她之前,我保证你的脑袋下也会有这样一个伤口。”
…
高处,管家问她说道:“夫人,这算谁赢?”
田清娘看着巷道里冬生雪的尸体,开心又怅然的说道:“今后乌离,我一家做主。”
…
少年在夜色中奔跑着,他听到北门那儿有很多人的声音,他避开那些人背着唐晚晴跑到南门,路过只剩水柳等候的杨府时灰马还在院前,它被水柳喂得很饱,看见云素时眼神突然一变,正要躲进府内就被云素强行抓来。
云素背着失魂落魄的唐晚晴跃上马背,和它说道:“拼命跑。”
他把余香剑锋上的血腥气放在它鼻子前嗅嗅,然而用剑刃蹭蹭这只胆小马匹脖颈处的绒毛,与上次一般平淡的说道:“慢一点,我就杀了你。”
他一扬缰绳,灰马果然像是疯了一般跑出,它极大幅度的扭动身躯上的肌肉,与其说为了跑得更快,不如说是为了甩下身上讨厌的少年。
云素将唐晚晴与自己绑紧了一些,生怕她在缅怀悲伤中一个不慎掉下去。此刻他已经选好了唯一的去处,在他撕开那卷书之后,要去往秋时,他总算想起一件事。
山就在那里,出题的人也在那里。
哪怕那山被烧过,出题的人不再。
要彻底治好她的伤,不一定要找到鸢山火后还活着的人,而且此时也没有时间去找。
鸢钟灵费尽心机,最后成功让唐晚晴‘杀死’自己,他此去几乎没有一点可能让鸢钟灵现身帮他,哪怕如此,他也要去试试,因为这是如今唯一的希望。
他扭头看向乌离城中唐晚晴布下的阵,她逃走的时候在很多巷道里都扔下了铜钱,现在那些铜钱组成了夜空中的星光,一束束从铜钱中散出,与罗衣之上的星辰交相辉映,照亮整座乌离城。
这也是她选择在临近夜晚来至乌离的原因,星斗星辰星光。
天穹之上有星辰,天穹之下是罗衣,罗衣之下是乌离,乌离群山之间有星光,星光笼罩着乌离城,诗绪身处城中。
她身处星光融汇的天地中,除了清澈温柔的星光再无旁物,然而每一点温柔的光泽都是在炙烤她这具身体的皮肤与血肉,而当她找到每一束星光源泉并且踩碎那枚铜钱时,那股炙烤就会更加刺骨。
诗绪知道这是唐晚晴特意为自己选的阵,她在特别的地点特别的时间选了一座特别的阵。
她从别人的身体里复生,其本质已与妖魔无异,这样一道净妖净魔的星光大阵,对她能造成最大程度的限制与伤害。
诗绪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强韧,更不会在此刻的心境下还去顾忌会受到多少伤害,她以最快的度游走在城中的星光里。
而在远处一边逃走一边回头看去的云素眼里,那座城里的星光在一束束亮起又瞬间熄灭。
他内心深处对那些温柔亲和的星光有种莫名排斥,想着这应该是因为有个要杀他的人正在那些星光里。他不确定能否在星光彻底熄灭前抵达鸢山,现在只能让灰马跑快些再快些。
“云素。”唐晚晴突然说。
他听不出耳后传来的轻语中有任何要下去与人拼命的冲动,立即说道:“你来,往鸢山去,我继续治伤。不会骑马抱紧它别被甩下来就行。”
云素特意说给灰马听,说道:“它跑错一点方向就杀了它,再去找那只足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