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朝露惊讶的张大了嘴,云素好歹是仙人,他终归是个凡人,即是仙人,又怎会一处都比不过凡人?
“他输了不生气。”
人子不想按着她的意思行事,说道:“我也不怕他生气,惶惶恐恐如何能成仙?如何能得道?不能觉得我就比他低了,既然他输我如此之多,我自然更不怕他,他既然来了,我还要比下去。”
仰朝露问道:“接下来你要和他比什么?”
“武艺。”
各种传闻都说,仙人可只手翻天、只手覆地、只手倒海,当真要和他比这武艺时,人子总算有了一些紧张,他将武艺放在最后做比,也是心中恐惧作怪,望着宫门处那具好似书生的身体,不知道其中隐藏着怎样的伟力。
他望向天空,也看到天色已晚,还说道:“除了武艺,我与他还有一件事在比,那是最开始比的事,到如今已经比了几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那才是最重要的比较。”
“诶,那刀剑无眼,对手又是仙人,点到为止。”快出宫前,仰朝露缩着手小跑着出来,担心的嘱咐着他,抬头看看天色,好像还要接着下雨的样子,吸了吸冷气帮他把方才在宫里散开的黑袍系好,说道:“夜里冷。”
人子看看宫外衣衫单薄的云素,又变了心意,自己将绳结解开说道:“他不觉得冷。”
“他是仙人,你又不是。”仰朝露劝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要面子?假装不冷?我都冷死了,况且你在那墙上站了几天,雨都没停过。”
说不动他,她心思一动,干脆自己跑回宫里,又拿了件衣袍出来,说道:“你给他也带一件不就是了。”
人子才任由她将绳子系好,他挽着袍子,现袍子是仰朝露的,朝露宫里也有他的袍子,顿时有些不太想给云素,想想自己的他恐怕也觉得大。
终究还是暗自不情愿的将袍子给了云素,说道:“朔归的城墙挡得住幽都,但挡不住幽都吹来的风,尤其是夜里,很冷很冷。”
袍子上的香气让云素蹙起眉,他看着人子悬着的手,先作揖谢过,将袍子接过但只是拿在手里并未披上,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人子看向远处,说道:“这人仙宫连着军营,那里此时也没人,去那吧。”
比了文艺,要比武艺了。
云素心知肚明,他有些懊恼就该让人子的手僵在那里,主要是不披着袍子实在碍手,关键是拿着不好拎布袋了,那布袋又脏,给袍子弄脏了也不好,索性快步跑回朝露宫将袍子从门缝中还了回去。
“是我忘记了,白公子是仙人,又怎会惧怕寒冷?”人子看着他的举动,看着他像个凡人般慢慢跑回来,有些满意,悄悄又将绳子解开。
等他回来,去军营还有些路,人子终于提及他最想要的东西说道:“仙人是什么样的?”
这风确实冷,一下子好像到了从春日到了冬日,村子里还没这样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望向天边的幽都,纵使在黑夜里,它也显得要浓稠黑暗得多。
“有许多是我这样的。”
云素收回目光看看人子,他黑色的袍子还是和方才弹琴时一样,并未系紧,走起来就四处透着风,但他好像也不觉得冷,回答说道:“人仙大人一定觉得,仙人该有高尚的品德,无数技艺的精通,还要有武道的极致,方可为仙人。”
朔归的人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是从外面来的,而非从里面出去的,所以他一定会和那些回不来的人不同,他应该不会是如宁春生父母那样走运的,应该是个真正的仙人才是。
于是他和云素比,每比一次每赢一次便见识一次他的寻常,心中对于天地的不平便多一分。
“那的确才该是仙人。”
云素心里的确是这么觉得的,但事实不是,他平静的说道:“但我不是那样的仙人,就是对于人仙大人所认为的仙人二字,也远远不够的。”
还有些事情没有比完,人子不会那么早下定论,但他好像一副自己错会了什么的意思。人子看着他身上的布衣,唯恐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问道:“白公子是从外面来的?”
“是从外面来的。”他说。
人子长长舒气,笑着说道:“那便是仙人了。”
他说:“只有仙人能跨越幽都。”
云素无言以对,他继续解释说道:“我所认为的仙人要比公子说的低上许多,无论品德、各种技艺还是武艺,只需要一项达到常人不能及的地步,我觉得他便能当仙人。”
“那还要仙缘做什么?”云素直接将事实对他的说出来:“实际上,在外面的世界,能否成仙,与品德、技艺、武艺都无关,与这里一般,只和所谓的仙缘有关。”
这样令人无奈的结论人子自己就得出过无数次,他也无奈绝望过许多次,是从朔归很多成仙的人身上,哪怕如今是从一个仙人口中说出,他也对此没有多少波动。
因为仙人就在眼前,所有答案他会自己论证。
而在仙缘二字身上,人子想起了许多事,书信上说他也有仙缘是在簪子上,不过很少很少只有指头大一点,并且仙人应该是两个,他疑惑的说道:“不曾在白公子身上看到仙缘。”
云素感知着周身的生息,说道:“既然我是从外面来的,那我仙缘当然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