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椿依旧闷不作声。
云素只好继续试图打开他的口舌,说道:“那人让你来时你就已经死了,即便如此你也没有丝毫不甘怨恨吗?”
“对族中有愧,算是尽点力。”乞椿终于出声,满是落寞。
“尽力…”
云素实在无法理解,他沉默不久问道:“对一个舞勺之年的女孩下手,就是你的赎罪吗?”
乞椿听不懂他说的舞勺之年,但也大概能懂其中意思,说道:“尽力是替族里除祸的尽力。”
云素冷讽他说:“你也有脸提族里,人人都想杀你。”
这句话让乞椿眼里有了少许神采,他用力的挺直背望着云素,满是污垢的脸上透露出不屑的神情说:“很多人不想杀我,不像你。就算再不济,我也不至于与你为伍。”
云素沉默了很久,说道:“然而你与我,都不曾见过几回。”
“但我还是族里人!”
他的咆哮很是嘶哑,突然扑向云素,脖颈撞向云素手中的柴刀。
顿时,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
乞椿无力的趴在云素身上,用极度嫌弃与恶心的眼神盯着他,用仅剩的气力断断续续的说:“比起…你,我还…算是…死…死得其所。”
云素推开他,身上却已被他的鲜血与污垢染了八九。
他坐在那咧嘴笑着看着云素,身子缓慢的挪动,他笑的是那般得意,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鲜血不断从他脖颈的骇人伤口处一下又一下的涌出。
不多久,他像是找到了舒适的位置,身子停下了,笑容也停下了。
乞椿与墓室内其它东西成为一体了,气氛愈的沉重了,尽管这件事到如今都是莫名其妙的。
云素甚至还没问出当初他是从哪里偷来的苏一一,只清楚他那仅剩的骄傲从何而来,不想再看那具抽搐着的逐渐冰凉的身体。
他起身继续在墓道里走着。
再一次走过那个被铁箭洞穿的白骨之后,眼前的不再是永无止境的甬道。
那是一个向下的台阶,尽头有片角落里闪着火光,走进了云素才现那是一个倾斜的火把。
它正烧着什么东西,有时会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再离近一点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如果再近一点,就能看见火光里透着的模样是个人,他像是怕冷一样紧紧的蜷缩着,只有一只黑黝黝的手搭在台阶上渴望抓住什么,样子恐怖极了。
云素胃里一阵不适,在一侧紧贴着石墙的地方有些衣服的残骸,他勉强能认出那是鸢山人穿的。
想来他就是乞椿门外呼唤的。
台阶的尽头是一间空荡荡的墓室,很大但里面被来往的人搜刮的空空如也,只有正中侧躺着一副枯骨。
它原本应该不睡在那里,是本来的睡处也被人搬走了。
云素进去转了一圈并没有收获,他最后看向尸体的手,自己刚走过那个最后的台阶。
如果他不是自焚,那是谁把他烧死的呢?
火…
火!
云素猛地睁大眼睛,他扯开喉咙大声喊道:“苏一一!”
喊声在墓道中回响,没过多久那最后一层台阶从其中分开,露出一个通道,苏一一端着手心的火缓缓走出。
她揉揉脑袋,懒懒的说道:“别吵,再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不是梦。”
云素瞬间感觉心中一堵,问她说:“还会醒吗?”
“一般不会。”
苏一一朝他招招手,说道:“这里连个坐处都没有,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