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熟悉的小区里,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走过这条路了,细密地秋雨淅淅沥沥地落着,秋色渐深,落叶遍地,枝头上的绿意越来越少。就快要走了,看着早就看腻了的风景,莫名感伤,怎么就有些不舍呢?
“绘梨衣,你毕业之后打算去卡塞尔学院是吗?”
“不是哦。”绘梨衣捡起一片落叶,看着上面的脉络,“不是我,是我们,路明非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的吧。”
“是哦。”路明非小声说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龙族和言灵的事情?”
绘梨衣丢下了叶子,呆呆地看向路明非:“我告诉过你吧,卡塞尔学院是一所教屠龙的学校,是你自己不信的。”
“这样吗?”路明非挠了挠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那时候他把绘梨衣当成是中二病犯了。
“前段时间卡塞尔学院的古德里安教授找到了我,希望我去卡塞尔学院上学。”
“这不是挺好的吗?”绘梨衣用脚尖扫了扫面前的树叶。
“你会去卡塞尔学院的,对吧。”路明非低着头,“我想和你去同一所学校,我们说好的。”
“嗯,我会去的,你就先去学校等着我吧。”绘梨衣已经在心里策划下一次的离家出走了。
路明非的脸上有些担忧:“听古德里安教授的意思,你的家里恐怕不会答应。”
“没关系,我会离家出走。”绘梨衣蹲了下来,“我这次就是离家出走来的中国。”
“不会次次都成功的吧。”路明非想起了绘梨衣那个妹控老哥,他都已经找到中国来了,带走绘梨衣只是时间问题。绘梨衣被带回去之后只会被管的更严,想要再逃出来,几乎不可能了。
“那就多逃几次。”绘梨衣自信地挥了挥小拳头,然后看回了地上,“好多蚂蚁啊。”
“要下雨了。”路明非顺着绘梨衣的目光看到了搬家的蚂蚁。
绘梨衣站起身,“听完那个大叔的故事,我突然很想讲一讲自己的故事,路明非愿意听一听吗?”
“你说吧,我听着。”路明非打开了手里的伞,轻轻向绘梨衣倾斜,刚刚已经有两滴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了。
“路明非知道言灵和血统等级吧。”
“大概清楚了。”
“那就好讲了。”
绘梨衣挽住路明非的胳膊,两人一起靠在伞下,少女轻声诉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名叫‘蛇歧八家’的大家族里,就像名字叫的那样,这个家族有八大姓氏,而我来自上三家之一的‘上杉家’。”
绘梨衣掏出一个青色的御守,上面画着“竹与雀”:“这是家族的家纹。说是家族,但家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和我一样的还有政宗叔叔和哥哥,他们分属于‘源家’和‘橘家’。听哥哥说,我们两个都是政宗叔叔找回来的。”
“哥哥是家族的‘天照命’,a级血统,又是男孩子,所以从小被作为蛇歧八家的下一任大家长来培养。而我是家族的‘月读命’,血统比哥哥还要高一点,但却因为血统太高所以很容易失控,偏偏我的言灵是高危言灵‘言灵·审判’,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口伤人,如果被族人知道,一定会被杀死。为了保护我,哥哥和政宗叔叔把我安置在家里,除了他们之外不让我接触任何人,所有的交流也都通过书写来实现,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了。”回忆起那时的经历,少女的脸上挂着一丝愧疚,“想着想想还真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路明非想起了绘梨衣和他说过,小时候她得过一场大病,不能说话,所以养成了在本子上写字和人交流的习惯,现在看来,她所谓的病其实只是血统过高的弊端罢了。路明非并不理解为什么血统过高,就会伤人,更不理解为什么家族知道了绘梨衣的情况会想要杀死她。
“这不是你的错吧,你只是天生血统高于常人而已,所以没必要自责。现在已经治好了不是吗?你可以放心的和他人交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吧。”路明非说。
“原来古德里安教授没有和你讲过高危言灵的事情啊。”绘梨衣摇了摇头。
“高危言灵怎么了?”路明非早就从古德里安教授那里听说了高危言灵的事请,看来古德里安果然没有猜错。
“高危言灵就如字面意思所说的,危险性极高,不管是对使用者还是被施加者,都是一种诅咒,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那又怎么样?错的不是绘梨衣吧,绘梨衣又没有用这份力量去干坏事。”路明非轻轻拍了拍绘梨衣的后背,“没想到,绘梨衣原来这么厉害。”
路明非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感受,从小一个人住在深宅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该有多孤独啊,那个家对他而言就像牢笼一样吧。从小,路明非就被丢到叔叔婶婶家里,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他是外人,所以他必须学会忍让,学会妥协,学会逆来顺受,所幸叔叔对他不错,婶婶虽然没办法把他当作家人,但也没有过多的责难他,所以牢笼的锁,早就为他打开了。而绘梨衣,她的哥哥和叔叔只想着把她留在家中,这层心里的枷锁想必只会越来越深吧,真是可恶的妹控老哥。
想到这里,路明非愈生气:“那个可恶的妹控,我遇到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和哥哥没关系的,他是为了保护我。”绘梨衣没打算多做解释。
“那你又是怎么离家出走到国外来的。”路明非不太不明白,一个从小被关在家里的少女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出国的。
“我做了一个梦。”绘梨衣说道,“梦里有个人自称sakura的弟弟,他告诉我说中文我的言灵就不会失控了,他教会了我中文,也教了我很多生活常识,还给我写了一份离家出走的攻略。”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算不算拐卖啊。”
绘梨衣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在梦里,我还遇到了sakura,你对我很好,也很温柔,他答应了要去找我,然后最危险的时候用四分之一的生命作为代价,救了我。他就是你,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四分之一的生命?路明非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是在红井下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