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家中父皇母妃并不亲厚,舅母与外祖母亦早早离世,是以重睦对世间情爱最初的了解,反而大多来自于贾昭仪为她们母女所致痛苦。
比起男女之情,她永远更信任歃血为盟的同袍之谊。
将那股冲动硬生生压回心底,重睦轻声嗤笑:“本宫既与顾卿成婚,总不好叫堂堂驸马爷总守活寡。”
她说着,不再如先前那般被动,反客为主搂住他颈间,红唇微启:“哪怕不是顾卿,换成旁人,只要他是本宫驸马,也会如此。”
顾衍闻言骤然僵了半秒,随后转瞬即逝,不为所动。
他的手从她腰间移至上方盔甲卡扣处,覆上其内里衣,缓缓摩挲而上,直令重睦全身紧绷僵直,唯有两手还倔强地不肯撤离。
他略一侧,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旁人也可?”
重睦耳垂往下脖颈处早已泛起细密疙瘩,涨得通红,仍旧不躲不避,哽声应道:“自然。”
下一秒,顾衍便松了手,从缱绻缠绵间抽身而出,挺立身形。
重睦重理好铠甲,仰冲他扬起下巴,一扫平日清冷,眼角眉梢俱是风情万种:“说来也是本宫疏忽,未能体恤顾卿需求。以后顾卿尽管直说,本宫一定,有求必应。”
“应”字尚未出口,她的唇便被他俯身封住。
分明身处灰暗隔挡处,却恍若晴空暖阳落于心头——
于乌云压境时粉碎无声。
他推开另一厢房将她带入其中,落锁后又拉过椅子挡在门后。
顾衍将她抵于榻间,面上浮现一抹重睦从未见过的阴狠,与愤怒。
“何必以后。既是‘为驸马者’皆可,下官自当以身作则。”
他掰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居高临下,漠然与她缓声道:“为后人树立楷模。”
第38章(二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
“啪”的一声,重睦使尽浑身解数,毫不客气给了他一个耳光,清脆作响。
顾衍却根本不为所动,复又按下她的手,继续方才动作。
一室旖旎间,重睦死死咬住下唇不语,硬生生憋红了眼眶。
被她眼底晶莹刺得心头闷滞,顾衍力道骤然松懈,待她终于回过神时,他已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从榻上缓缓起身抹去眼角因为慌乱无措而激出的泪珠,指尖下意识掠过唇边,仿佛还遗留他方才欺身而来时的余温。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衍。
仿佛将平素所有克制礼遇都撕裂抛弃,犹如笼中困兽,狰狞凶恶。
重睦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起身对镜整理衣装,独自离开客栈,前往兴北州刺史府。
为迎重睦等人洗清罪名回城,同时平城又是十二公主远嫁库孙前停留家乡的最后一站,程怀毅早已备下盛宴款待,众人眼下俱身处其中。
瞧着她魂不守舍地将棕毛儿交给府中随侍后,程况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十二公主说你与驸马一道过来,怎地他都到了半刻,你才见着人影。”
重睦闻声,侧指指身后牵着棕毛儿还没走远的随侍手中数份礼盒:“沿途经过远香斋,他家正提前预售寒食节糕点,便自掏腰包买了些。赏与你们,也给熊将军用作见面礼。”
抚北营最后一位副将熊泊朗大概后日才能抵达平城,所以重睦提前备下贺礼也是应该。
远香斋素来声名远扬,行军在外又常常食难下咽,如此礼品真真是打在众人心上。
程况闻言,面上笑意更甚,只与重睦并肩前往厅内:“末将先行谢过大将军。”
若在平时,重睦必会同他相互调侃几句,此刻却恍若未闻,垂淡笑摆摆手:“你我间何必客气。”
程况暗自愣了半秒,偷偷摸摸打量重睦几眼,暗自提醒自己今日这祖宗必定心有不爽,他须得小心些别撞了冷枪。
……
宴席正式开始前已有歌舞助兴,轻纱罗缎,纤腰软肢好不惬意,然程况目不斜视与重睦在席间列坐,与不远处正同重昭相谈甚欢的贺兰茹真相视而笑。
“十二公主从入厅后便拉着我家夫人不断询问图鹿城之事,”程况说着,递出茶盏予重睦:“竟瞧不出一丝妇羞赧,倒像对库孙王没什么感情,与先前传闻全然不同。”
重睦端起茶盏递到唇边轻抿:“传闻怎么说。”
“当时宴上咱们不是都在,十二公主主动提出远嫁,人人都以为她对库孙王一见倾心,方才如此。”
程况话音未落,重睦却摇摇头道:“若真一见倾心,反而做不到那般坦然。”
与同僚结束相谈,行至她身侧不远处的顾衍闻声顿足,自嘲般轻笑一声,还是如从前那般与她并肩而坐。
感受到他身形靠近,重睦整个身体倏地绷紧僵硬,端着茶盏的手指并拢用力,垂眸饮茶间掩住仓惶。
程况看出两人间气氛不对,早将”勿撞冷枪”之自省抛到脑后,卯着劲看热闹:“哟,您二位还有吵架的时候。”
重睦诧异扭头冲他拧眉,顾衍已然先她一步开口,略略颔:“程将军到底经验丰富,慧眼如炬。”
听听这夹枪带棒的讽刺,明显还在气头。
程况嘿嘿一笑:“啧,无妨无妨,夫妻本是同林鸟,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这胡乱拼凑谚语的本事也不知从何处而来,重睦无奈揉揉眉心,终究未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