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落荒而逃。他不想去凑那灯下的热闹,更怕去见到那两个人影。看到那些人,他就仿佛回到四年前的某一天。
他想赶紧离开这光与影交错的地方,这个地方,姑苏大学,今后,能不来就不来。他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去驱车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喊:“蓝湛,好久不见!”
蓝忘机的脚步一滞,停了下来。魏无羡从他的身后绕到他的面前,双眼星光闪闪,对着他一笑:“可以说几话吗?”
蓝忘机全身僵硬走不动了,他艰难地抬起双眸看着眼前的人,没错,是他。那个青春勃的少年,现在长大了,激情飞扬的模样让他的呼吸慢了半拍。
“何事?”蓝忘机涩声地问。
“为何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魏无羡说这话好像忽略了时间的存在,当下,他的对话是生在今天,昨天,或者是前天。而不是,四年前。那四年的时间,被他直接剪接掉。
蓝忘机无法回答,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脸不动。魏无羡甩了甩头,又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吸了口气说:“这四年来,我总在想为什么?而你,一直都不回答我。我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了那么多的信息,你都不理我。”
蓝忘机垂下双眸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魏无羡扫了一下鼻尖说:“不用对不起。当时,你生病了,不想见人情有可原。我去看你,你也不见。我现在能问一句:你病好了吗?”
“好了!”
“好了,也不肯理我,是吗?”
蓝忘机沉默了!魏无羡的声音硬了起来:“这四年来……我不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今天,我想知道答案。”
“哥,快,我们回去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魏无悔来到两人的面前。她挽住了魏无羡的手臂,笑如花地对蓝忘机打了一声招呼:“蓝学长,好久不见。”
“你好!”蓝忘机微微颔。
魏无羡有点着急:“无悔,你先去叫车,我跟蓝学长说几句话就过去。”
“好吧,那不要太久哦,太久我会着急的。我先走了,等你。”魏无悔说完话迈着优雅的脚步走了。蓝忘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魏无羡伸出一只手搭到蓝忘机的肩膀上,轻声说:“蓝湛,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四年了,告诉我吧。”
蓝忘机全身一紧,手指头微微一蜷:“我的错。”
“蓝湛,我不想听什么你的错。当年你突然就病倒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击倒了你?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应该告诉我。四年了,我,很难过。”魏无羡的眼睛慢慢地红了起来,声音也不再流畅。
“魏婴,你没错,回去吧。”蓝忘机心头一痛,他没想到四年了,当再次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会痛。
“那好,我先回去。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换手机号码?”
“没有!”
“那好,我回去再跟你联系!”魏无羡终于肯放过蓝忘机,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魏无悔在等他,他怕说太多一会儿她又来找他,还是先走的好。
原来,刚才魏无羡被一群同学围住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檀香味。他一个激灵,张眼望去,果然看到蓝忘机的背影正在走去。魏无羡扔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撒腿就追了上来。
四年了,他一直无法联系到蓝忘机。蓝忘机一直不肯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信息,找蓝曦臣都是客客气气那套说辞。久了,也不敢再找他了。
好不容易回一趟姑苏大学,他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坐在主席台上。听着学校领导的介绍,他大概知道了蓝忘机几年来的情况。
蓝忘机还是那样清静无尘的样子,所有的荣誉对他来说不过是云烟。他只是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应该做的事而已。
但是作为姑苏学子,学校方面诚意邀请,不来也不行。所以,他来了,算是对学校的尊重吧。
魏无羡有回来,他听到学校的领导们说了。但他不打听,也不敢去问他的消息。坐在台上,他的眼睛无数次扫过密密的人群,但没能看到那个人。人太多了,难以分辨。心里想:找他为何,何必?
然而,那个人,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眼前。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更多地添了几分笃定,这应该是成功带来的气质。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俩双双对对出现,不就证明他们过得挺好的吗?祝福他们吧。
蓝忘机无法回答魏无羡的问题,难以启齿。走了,他问了又怎么样?如果要问,四年前就该问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魏无羡追问过去事情,自己没有回答,他还不是追妹妹而去。是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是不一样。蓝忘机自嘲地勾起了一丝笑痕,慢慢地走了。
他回到家里,不想回自己小楼,就在庭院里转了一圈。此时的天空一片黑暗,没有星月,也没有风。庭院里的小路,蓝忘机不知道走过多少遍。而今晚,他想起了四年前,他跟魏无羡走过的那一天。
那时的天空多美啊,那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的好看。那一天,他跟魏无羡走遍了蓝家的大宅,玩了藏书楼,还吹了笛子……
那一切都留在了四年前的那一天,回不来了。然而,今天,怎么又遇见他的呢?是自己没想到这一层吗?他们是姑苏大学的校友啊!校友会,魏无羡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魏无羡当初设计获得国际大奖的消息新闻到处都有,姑苏大学也有信息推送魏无羡已是姑苏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成功人士。校友会活动,校方肯定有邀请他。至于来不来不一定,但来,是正常的。
所以来了,然而,来了又如何?他们不是成双成对的吗?魏无悔不是甜甜蜜蜜的吗?他还来问往事做什么?
往事不能回味,往事随风吧,蓝忘机!蓝忘机折下了身边一棵柳树的一根柳枝,转身走回他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