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忘机看到魏无羡接魏无悔的电话,他那颗变软的心即时又硬回去了。他们要一起飞了,还有什么好纠缠的。此去关山万里,也许就一辈子不再见了。再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
所以,他冷漠地拒绝了魏无羡,不想再进一步深谈。魏无羡看着蓝忘机那冰冷的脸,一颗心凉了半截。他不甘,他不愿没有任何结果就离去。
可是,这张脸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不要说血色。蓝忘机在自己的面前,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罩在他的周围,把自己隔离开,看得见,走不过去。
蓝忘机说的也没错,这里是蓝曦臣的办公室,他们不宜在里面待太久。而他要去开会,自己要赶飞机,是该走了。
魏无羡深深地望了蓝忘机一眼,全身无力地向门口走去。当他打开了门的时候,蓝忘机说了声:“保重。”
魏无羡的心头一震:这两个字是那样的温柔,与刚才的整场话一点也不样。魏无羡突然想到:他,真的病还没有好?
魏无羡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了蓝忘机一眼,也说了声:“你也保重,我先走了。”蓝忘机微微颔,那一瞬间,魏无羡仿佛看到四年前,自己和蓝忘机在蓝家藏书楼的那个样子。
魏无羡心里确定:蓝忘机确实,心里还有个结未解,还一直在纠缠着。而他,不愿说出真相,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魏无羡拉开门走了,蓝忘机坐回到沙中,头深深地埋进了肘弯。手指抓着浓密的头久久无法平静。
他知道,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四年了,能见他这一面,也算是满足了,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这次还能见到。够了,让他走吧,就此别过。
蓝忘机的头埋在双臂中,坐在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手伸过来抚摸了他的背:“阿湛,小魏走了?”
“嗯。”
“为什么不说呢,这么多年了。”蓝曦臣温和地说。
蓝忘机没有回答,他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又爱又恨又痛又悔,为什么要开始这一段感情呢?如果没有开始过,是不是更好啊?没有对错,没有伤痛。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魏无羡来了,魏无羡走了,把沉静了四年的一潭深水搅浑,然后,消失了!
蓝忘机久久不能言,蓝曦臣也不敢再问,这下他也明白了,弟弟的病真的还没好。这几年来不过是把那个结埋得更深,深到不让人看到,或者是,也不让自己看到而已。
今天魏无羡到来,是个意外的插曲。蓝忘机的到来,不是他的设计。于是蓝曦臣想顺便利用魏无羡试探一下蓝忘机,看看魏无羡能不能起点作用。
果然,虽然没有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还是有作用的的。这次试探出来的结果就是:蓝忘机的病,真的跟魏无羡有关!如果不是魏无羡,蓝忘机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几年来,蓝忘机的情绪特别稳定,稳定到你担心。
一家人明明感觉到蓝忘机是有问题的,但你找不到问题的所在。他每天努力地工作着,一丝不苟,从未出错。生活也是如常,但一家人看着他长大,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与以往的不同。那种不同可以感受,而无法表达。
今天,他失控了。他是那样的痛苦难言,但还是不肯说出来,好像在哪个环节被卡住了无法解开。可见,他这四年来一直是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阿湛,我觉得呢,有什么事情,别总放在心里,这样不好。都四年了,还是说出来吧。小魏……趁小魏还在苏州,跟他好好聊一聊,要不,他走了。听说他现在法国展,你再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
蓝忘机依然没有回答,蓝曦臣的手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抖,可见他的内心正在起风暴。他在拼命的挣扎,如困兽找不到出口。
“阿湛,我看小魏是个善良真诚的人,你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过不去。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有误会,说出来大家都好。
小魏这次回来专门过来,就为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呢?说出来,大家都轻松啊。我看你们两个都非常难过,不要这样子。你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小孩那样闹别扭,好好面对才是。”
“哥……”蓝忘机终于抬起头来,满脸泪痕。他说:“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说吧,跟哥哥说也可以,如果有不方便对小魏说的,你跟哥说,我帮你去处理。”蓝曦臣温柔地望着弟弟,希望他能说出四年来痛苦的真相。
“这个问题不需要真相!”蓝忘机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决定与那一段过去诀别。无论魏无羡有欺骗也好,无欺骗也罢,都无所谓了,过去了,不需要再提起了!
蓝曦臣深深叹了口气,对于弟弟的执拗他是清楚的,也一直懂得的。所以他怕弟弟这一次的执拗,他不想看见弟弟一直走不出来,把自己困死在牢笼里。
蓝曦臣给忘机倒了一杯茶,蓝忘机端起来喝了下去,平静了一下,看着蓝曦臣说:“哥,不用担心我。事务所有很多事做。”
“我知道,你的事业我不担心,我们家担心的都是你个人的事。”
蓝忘机好像没听到哥哥这句话,他继续说:“这次校友会,好多人找我联系业务,我会很忙。”
蓝曦臣看蓝忘机油盐不进,也不想再说太多。于是他笑着说:“阿湛,你可不要太忙哦,家里两个小孩都等你回家带他们玩哦。”
“知道了哥,我会陪他们的,你放心。”在蓝忘机心里,他自己不会结婚不会有孩子,哥哥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是蓝家的孩子,要好好培养,这有他的一份责任。这是他对自己下半生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