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想她已经不能再让苏沫说下去了,她不能见苏沫沉浸在过去中,仿佛溺水的人,一点点下沉,苦苦挣扎。
薛桐扣上了苏沫的后脑,轻轻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温热的唇贴了上去,最终变成了一个温柔落下、悠长的吻。
苏沫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她觉得自己一动都动不了,她能够感觉到薛老师温热的呼吸,能够感觉到那唇的柔软,能够感觉到薛老师捧到自己面前的珍爱与小心。
苏沫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她是个坏人,是个罪人,她偷走了姐姐的后半生,还偷走了薛老师的心。
薛桐知道,苏沫哭了,她轻轻放开她,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
看不到自己的脸,苏沫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别怕,苏沫,是我。”薛桐说过后,便又轻轻吻了上去。
那天晚上,苏沫睡在了自家的客房里,而薛桐则在客厅的沙上歪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爸爸、苏妈妈看到在客厅沙上睡着的薛桐,只是彼此对望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多说话。
薛桐浅眠,睡在沙上自然不舒服,听到有声音,很快就醒了。
“要不,进房间里再睡一会儿吧,我们把沫沫的卧室给你收拾出来。”苏妈妈亲切道。
“不用麻烦了阿姨,等一会儿苏沫睡醒了,我们就该与节目组汇合了。”薛桐连忙起身。
苏爸爸看了妻子一眼,微微叹口气道,“昨天,苏沫把她姐姐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薛桐一愣,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个情不自禁的吻,难道昨晚她亲人家女儿的事情都被二老看到了?
哪怕脸皮再厚,薛桐也不由红了脸,“叔叔阿姨,其实,那个昨天,我……”
苏爸爸摆摆手,制止了薛桐接下来的话,“沫沫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可自从她姐姐出了事,她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又乖巧又懂事,从那以后再没有落下过一件东西,她还有个记事的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生怕自己再因为忘记什么而给别人带来麻烦。”
苏爸爸言语间有些伤感,苏妈妈更是微微红了眼睛。
薛桐就听苏爸爸沉默半晌后继续道,“这些年,沫沫始终觉得内疚,觉得当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她的懂事,哪怕是现在选择成为艺人,渴望通过自己带给他人欢乐和喜悦,都是她赎罪的一种方式,但是……”
苏爸爸没有说完的话,被苏妈妈接了过去,年过半百的她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但是这怎么是她的错呢,失去了她姐姐,这是我们父母的责任啊,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冒冒失失让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过马路,如果我们有好好牵着她的手,如果……”
只可惜,再多的如果都已经无法挽回姐姐鲜活的生命。
苏爸爸叹气道,“当初我们没有照顾好一个孩子,如今我们又让另一个始终活在愧疚之中,这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她们,所以,薛老师……”
薛桐连忙起身,柔声道,“叔叔,您还是叫我薛桐吧。”
苏爸爸认真道,“好,薛桐,沫沫她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我们如今就只有一个愿望,只希望她平安健康,快快乐乐,所以她选择当艺人,我们支持,未来她选择谁成为伴侣,我们都支持她的决定,只要她开心,只是孩子飞得高了,我们做父母的已经跟不上她的脚步了,虽然我知道这话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多多照顾我的女儿。”
昨晚……
昨晚自己吻苏沫的一幕还是被他们看到了吧,否则苏爸爸和苏妈妈怕也不会说出这些似乎是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话。
薛桐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昨晚……”
苏爸爸和苏妈妈相视一笑,像是早就有了默契,苏爸爸笑道,“等下次,等下次你跟着沫沫回来,我们再告诉你答案。”
会有下次吗?
薛桐轻轻笑了笑,不过她觉得此刻的心情不差,仿佛被一片轻飘飘的云朵,慢慢慢慢抬上了清朗的天空。
那天早上,苏沫足足睡到了十点钟,等她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好衣服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薛老师和爸爸妈妈早就已经吃过了早饭,如今正坐在窗边的小茶几旁下象棋。
“你个老头子,差不多行了,你这都拉着小桐下了几盘了。”苏妈妈在一旁打着毛线,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肩膀。
苏爸爸手里握着两个棋子,目不转睛看着棋盘,口中念叨着,“你不知道,我们这叫棋逢对手,当然要下个痛快,是不是啊,小桐。”
小……桐……?
苏沫顶着乱蓬蓬的头,呆若木鸡般站在卧室门口。
她听到了什么?怎么一夜起来爸妈和薛老师之间的称呼就亲密成这样了?难道是她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吗,要不要躺回去闭上眼睛重再来一遍?
薛桐见苏沫出来,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沫显然还没睡醒,晕头晕脑就朝着那边走过去。
都走到身边了,苏沫才猛地想起昨天那个甜蜜的吻。
她和薛老师……吻了。
这一次不是什么额头,她也没有醉,她是清醒地和薛老师唇齿相交。
而这亲密之后,第二天早上,薛老师还和自家老爹面对面坐着下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