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看他一张脸露出像要吃人的可怕表情,身子不禁抖了抖。
“我……我是来和你说对不起的。”
被关在密室里受尽的折磨蜂拥而来,宋昭觉得头疼犯恶心,全身上下血液冻结,冷的他牙关颤。
“公主为何在这里?”
他的声音也冷的像十二月的飞雪,不止冷,还淬着阴森的毒,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当场翻脸走人。
谢婉宁攥紧心口衣襟,白着一张脸:“我不知道皇兄会因为我的话去折磨你……”
一次随同父皇母后去往寺庙祈福的路上,马车里无聊掀起窗帘的小公主一眼瞧见意气风,打马游街的少年郎。
热烈的赤红衣衫披在柔韧挺拔的身躯,少年马尾高束,细碎刘海下绑着点翠抹额,唇红如点朱,眉形长而眼梢飞扬,腰间别剑策马疾驰。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久居深宫的小公主从未见过这般惊艳的色彩,她的心怦怦跳。
她遣人去打听,后面鼓起勇气去告白,被回绝后还哭了一晚上,并未料想到谢谨言将人绑了去折辱。
在这一片地宋昭可是出了名的才子。
满腹经纶,武艺高深。
他同玩伴月下对酌,肆意大笑:日后我去从军,定要纵横沙场英勇斩敌!
玩伴们举杯:你可得弄个大将军回来当当,咱们都沾光!
宋昭消失了。
不久又出现了。
筋脉被废,巨大的沉重打击让他无法面对现实。
应激性创伤令他四肢无力,出现癔症性的瘫痪,连着双腿也无法站立。
从此人人惊羡的少年郎不复归路,宋家只有一个对着下人泄恨意的恶鬼。
变成这样,宋昭不恨谢婉宁吗?
就算谢婉宁不知晓,他就能不恨吗?
没有导火索,冲突是爆不起来的。
没有谢婉宁突如其来的告白,宋昭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小公主哭着道歉,只有填补上心中的这份愧疚感,未来她才能无所顾忌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宋昭的唇线抿的平直,就连来时的口脂都快压不住唇色的苍白。
心里这块长久压住他的大石头,要如何处理呢?
菩然要在肯定又提着他耳朵搁那念经。
她曾在鞭打他时在他耳边念过很多句。
脑袋沉沉浮浮间,宋昭也记住了几句。
【放过他人为慈,放过自己为悲。】
记得当时后半句菩然念的字音重了几分。
恨意在宋昭心中犹如野草疯长,伤人伤己,菩然却在一早告诉他要放过自己。
此刻记起的同时,莫名的宋昭觉得已经愈合的鞭痕又开始烫作痛。
烦人。
怎么哪里都是她。
他低声暗骂了几句,随后呼出一口久压心中的郁气,神色几分松快的调步离开。
谢婉宁一愣,急急呼喊:“宋昭!”
宋昭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
他放过自己,从此和谢婉宁陌路永不相逢。
正如菩然说的:谁把你弄成这样你就去弄谁。
又如傲慢曾说:杀了太子。
他杀不得,但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往上爬,站在傲慢阵营,暗戳戳给太子找不快。
没人在意他这种小虫子,可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
总之,他现在轻松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