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看了眼一直沉默跪着的顾云朝,“此事一了,滚去平丘,滚……现在就滚回南城大营领军罚……”
“是。”顾云朝恭恭敬敬答道。
然后起身,有些踉跄,显然是跪的腿脚都麻了,顾云朝没吭声,低着头,往外走。
秦可卿蹙着眉,看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伸手狠狠拧住顾舟后腰肉,顾舟疼的直皱眉,却一声不吭。
门外顾可也听到动静,立马轻身一跃,上了房梁,躲了起来,目送着顾云朝走远,他才下来,继续听墙角。
只听他娘不满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两个孩子像傻瓜一样,都被你呼来喝去的……你也不想想,云朝这孩子多实诚,你这般呵斥他,他心里压力该多大,这本就不是他的错,上面盘算了这么久才动了手,他们想要南城乱,这根本防不胜防呀,云朝能奈何?他已经尽力补救了……”
顾舟哪能不明白,他叹了口气,“去平丘是对他好,南城恐怕要乱上一段时间了,我这还不是担心他,让他去平丘长长见识,而且平丘有你大哥秦霄贤,我也放心……”
秦可卿拧着顾舟后腰肉的手松开了,“你什么意思?”
“去平丘避一避,云朝若一直管着南城安防,难免要对上……趁这段时间,我也好把钉子拔了……云朝这孩子,缺了点狠戾,这一点,他不如可也……”
说完,顾舟叹了口气。
秦可眼眶红了。
顾舟瞧见,十分无奈,“你、你,你哭什么?你这是……真是……”
秦可卿抹了一把眼泪,“我难受,不行吗……当年,云朝才多大点儿啊,小小年纪,就要开始担起南城的重担……”
顾舟安慰道:“我现在对他严苛,日后他才能保住南城,保住自己……”
“我能不知道吗!作为母亲能不心疼吗?”
顾舟:“……”
“不过,云朝起码还有奔头,咱们可也,你是知道的,他也是能成一方将才的人,可惜我的儿啊,他是有能力的,你平日里别动不动就贬低他,行不行?兄弟俩一起出生入死,他身上的伤不比南城里任何一个将士的少,他立了多少功,救了多少人!你心里清楚……他怎么能这般…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呢!要说我儿子啊,他做的最大的坏事,就是抢路边小孩子的糖了……”
顾舟:“……不是,他不是赌博吗?”
“赌博!又没碍着谁的事儿!难不成,咱们南城赌坊里的人,都是坏人?”
顾舟:“……”
“再说说云朝,花石林这事闹的,他都几天没合眼了,身上还被烧伤了,你还让他跪着,有事忙,便让孩子去忙,忙完了,一有空就让孩子跪……我可怜的孩子啊……”
顾舟:“……”
顾可也听了会儿,便实在听不下去了。
一溜烟跑了,找了个屋顶待着。翘着腿,枕着胳膊,看天上的星星。
顾云朝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坐在他旁边。
“听墙角听完了?”顾云朝问。
顾可也转头,看向他哥的手背,一大片红肿,是烧伤的。
他丝毫没有被人逮着听墙角的难堪,笑着道,“是呀!多久去平丘?”
“两日后。”
“哦。”
顾云朝顺势躺下,与顾可也摆了相同的姿势。
看了会儿天上星,顾可也似乎想起什么,笑了笑,“还差一个人,等着……”
说完,一个翻身下去,过了会儿顾可也拉着一人过来了。
正是阮翎羽。
顾可也带着阮翎羽上来,随后自顾自又躺下。
他左边是震惊到无以言表的顾云朝,右边是茫然又平静的阮翎羽。
被迫上来了,阮翎羽犹豫片刻,还是默默坐在顾可也身旁,跟着抬眸看着夜空。
“这下,整齐了!”顾可也笑了笑。
见阮翎羽没有不适,顾云朝笑了笑,震惊之下,也随了顾可也,也就这么着了,他重新躺下。
顾云朝知道他弟是在说,他爹顾舟有两个儿子,今年又多了一个义子。
在屋顶偷懒,也要三兄弟整整齐齐。
顾可也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平和与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