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希掀起眼皮打量了一眼顾可也,敛下方才恐惧的神色,再次伸手半撑着脸颊,看着顾可也,目光冷冷,语气冷冷,她道,“那可是陪伴他多年的坐骑啊,本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但翎羽杀那只小马驹时,毫不手软,无悲无喜,像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混不像个人,倒像…是被恶鬼附体的怪物。”
“或者说,他生来就是个怪物。”
阮翎希一字一句如带毒的利刃,听在他耳里似在对他刮骨凌迟。顾可也早已愣在那里不动了,他垂眸微低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阮翎希看他模样,冷笑道,“你怕他了?刚才不是挺有勇气的吗?”这小子刚才竟然敢呵斥她!
又过了一会儿,僵直的顾可也终于动了动,他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向阮翎希,说,“他不是怪物,阮翎羽不是怪物,他只是不同于大多数人罢了!”
阮翎希挑眉,看着他不语。
顾可也苦涩地笑了笑,他似乎终于明白当初与阮翎羽困在花石林山脉深处时,阮翎羽为何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了,反复追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活着很重要吗?”
——“我、活着,也很重要吗?”
阮翎羽的问话,犹在耳边。阮翎羽是知道人人厌恶他是个感受不到情绪的怪物,原是,没人希望他活着啊!
顾可也冷笑一声,道:“谁说,人生来就必须要和大多数人一样了?总有人特立独行,总有人不一样,阮翎羽便是如此活着也没碍着谁。”
阮翎希忽的笑了笑,道,“他无法感知情绪,无法像常人一般行为,你不怕吗?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像杀死他心爱的小马驹那般,杀死你!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一辈子把你囚禁在此,你也不怕吗?”
顾可也也笑了笑,他笃定道,“他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阮翎希嘴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长剑,又移开了目光,透过木窗看向远方。
半晌,最后目光还是落在顾可也身上。
阮翎希眸光一闪而过的算计,她红唇微勾,扯开话题问道,“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他叫翎羽吗?”
顾可也蹙眉,一时间不知道阮翎希想说什么,他还是摇了摇头,他读书不好,名字对他而言想不出什么花样。
阮翎希冷哼一声,道,“其实直到公主府建好,本宫带着他出宫,他都没有名字,他是唯一一个出生了一年半载还未取名的皇子。”
“你看啊,他是多不受待见啊。”
顾可也听着难受,还是顺着阮翎希的话问,“那是殿下为他取名的吗?”
阮翎希笑了笑,“是啊。”
她打量着顾可也的反应,才继续道,“都说他命不好,自带死劫,偏生在帝后决裂之时,不死他,死谁?”
“可笑……他的命是本宫捡来的,本宫偏不信这个邪,本宫偏觉着他就是个富贵命,这般遭遇都能被本宫救活,你说,是不是好命?”
顾可也勉强扯出一抹僵硬地苦笑,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阮翎希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她说,“不是都说他是怪物是灾星吗?本宫偏要选了个吉祥词给他做名字,本宫想着本宫名字中的翎字,有着大富大贵、权势亨通的意思,本宫便想到了翎羽一词,翎羽、翎羽……代表着美丽与富贵,本宫希望他未来灿烂光彩,如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顾可也一愣,他还以为阮翎希真的不担心,原来还是担心的,这不,便是明里暗里告诫他,莫要挡了阮翎羽的路,阮翎羽的未来是要灿烂光彩的,绝对不容许他人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