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长宁公主府邸。
烛火晃晃若星河,这偌大湖间亭台楼榭,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可谓奢糜。
公主府可谓是用尽了珍宝,才修筑而成。
在这京都,公主府除了比皇城内殿逊色些,再也找不出比长宁公主府更豪华的府邸了。
作为先皇嫡长女,阮翎希自出生便受尽宠爱。
先皇后怀她的时候,正赶上先皇登基为帝,那时的先皇和先皇后还没有决裂,正是恩爱非常的时候,而她作为先皇第一个孩子,自然受尽关注和宠爱。
更巧的是,她出生之时,带着异象下,久旱的天,下起了雨,闹了半年的旱灾,得到了缓解。
先皇又是个信鬼神之说的人。
先皇以为,必是这个孩子为他带来了祥瑞,随即对这个孩子更为重视,赐封号长宁。
尽管她的个女儿,先皇依然将她像皇子般教养着,被隆宠至十四岁的她,本该开始选驸马待嫁。
然而,她却离经叛道,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出宫,建府。
先皇心疼这个女儿,无视百官的口诛笔伐,亲自为公主选建府的位置,亲自参与设计,用的是最好的材料,请的是技艺最高的工匠,这才有了如今的长宁公主府。
“多喂些它们鱼食。瞧瞧,本宫不在这些日子,都饿瘦了。”
阮翎希卧坐在软榻,正命令端着精细鱼食的侍女锦华。
锦华从八岁便跟在阮翎希身边,自小伺候阮翎希一起长大,可谓相当了解阮翎希。
锦华喂着鱼,笑着说:“殿下,今儿心情好,合该是这些鱼儿有口福!”
阮翎希嘴角微不可察上扬了片刻,随后她敛去神色开口,埋怨的语气中透着莫名的骄傲。
“心情好什么好!本宫那蠢货弟弟,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知道吗?他竟敢威胁我!威胁本宫?!本宫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胁迫。”
锦华了然,她家殿下分明乐在其中,微微笑了笑。
“太子是您同父同母的胞弟,遇到烦心事不能解决,自然是要请您帮忙。话说回来,自小太子殿下性子就冷淡,唯对您任性些,说起来,这何尝不是一种亲近。”
这番话正说到阮翎希心坎上,熨帖的很,她心情大好,嘴角止不住上扬。
阮翎希扶了扶精致的饰,却冷哼一声。
“本宫这弟弟啊,天生凉薄,感情淡漠的很,不过…事出有因……本宫这也不怪他!”
“但本宫养了他十六年,十六年啊,他与本宫说的话,也没从南城回京这半年多。去南城那三年,更是一封来信也没有。如今一回了京都,才想起本宫的好处。
阮翎希端起热茶润了润喉,她虽抱怨着,但语气却透着古怪的愉悦。
“不过,没想到,本宫有生之年,竟能见他耍性子……”
“他回京这半年来,隔两日就给本宫来一封信,那是相当粘人啊!”
阮翎希扬了扬下巴,一脸了然,“也是,他那冷淡的德行,若不是事出有因,他才不会这般跟本宫说话,话说回来,他会勾搭——”
说到这里,阮翎希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锦华也相当知趣当作没听见她失言了。
阮翎希顿了顿,傲气说着,“他能把人搞定才怪,若他求本宫帮忙,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阮翎希又抿了口茶,继续道,“想来,他必定拉不下脸,本宫勉强出手帮帮他吧!”
“殿下出手,想必这事便简单了!”锦华笑着奉承着,心中却暗自捏了把汗,但愿不是帮倒忙吧。
阮翎希自顾自说着,放下茶杯,又从贵妃榻旁边的木盒中取出一沓信纸。
“说起来,他突然来信,说他喜欢上了男人,可把本宫气笑了!”
“三年不来信,一来信就直戳本宫心窝子,不争气的东西!”
阮翎希从容不迫从第一封信开始看,耐心的一页一页翻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
“男人就男人吧,只要不耽搁大事,本宫也不是不能依他!”
“啧,别说,今日一见那顾家小儿子,别说,那模样倒真生的俊俏!我那弟弟蠢是蠢了点,但眼光还不错!”
“那是当然,太子自小跟着殿下长大,眼光自然不会错。”锦华应道,知道她家殿下今日心情是大好。
“你说,本宫那见面礼如何?”阮翎希相当自信说着。
她被困汴州那三年着实无聊,闲的,就学了些做糕点的手艺,打时间。
那些厨娘个个都奉承她,说她天赋异禀。
她当然不会被这些人的言语迷惑。
不过,她虽自知比不过那些,做了几十年的糕点师傅的手艺,但她自信觉着,她没学个十成十,也该学了个七七八八。
阮翎希继续说:“本宫本想送些珍奇珠宝的,又想着,顾家那位,是个儿郎,送些个兵枪剑器,又太平常太普通了。”
“本宫转念想来,还是本宫亲手做的糕点有诚意,能吃本宫做的点心,他可是第一人。”
“本宫独一份儿的体面都给他了,他不得对本宫那傻弟弟,死心塌地?”
说完,阮翎希自信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锦华泰然自若说着,心中却直打鼓。她还是顺着说道:“殿下说的是。那些个俗物,怎可与殿下亲手做的糕点相提并论。想必,顾小将军是明白殿下的心思是,该是十分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