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矜愣了一下,看着6倾淮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她只不过是想要去换盏茶而已,6倾淮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了,仅一瞬,阿矜就跪下了:“陛下恕罪。”
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第一时间认错总是没错的。
阿矜跪着,自然看不见6倾淮此时的神情,讥讽、自嘲,更多的是伤情。才刚上位,就有臣子当面警醒,只不过,他现在动不了岳晋阳,他知道,朝中有很多人并不服他。他也知道,现在,很多人还杀不得。他虽上位了,但并不稳,不然,也不会一下封了后宫那许多人。
阿矜跪着,看着6倾淮的靴子,他今日穿着一双雪白的靴子,上头用金线绣着精细的龙纹,阿矜看着,一颗心吊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安静得6倾淮不在殿内一般,随后,阿矜听见了一声轻叹,微不可闻,但阿矜离得那样近,怎么会听不见。
那声叹息,莫名让阿矜心一沉,不知道为什么,阿矜明明没有看见6倾淮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声叹息里带着的难过还有无奈。
阿矜此前只见过6倾淮暴戾狠绝的样子,这样的6倾淮,阿矜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她好像只记得他是暴君,却也忘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6倾淮看着阿矜跪着的身影,抬手抚了抚眉,开口道:“起身吧。”
阿矜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低眉看着桌上。
最终6倾淮还是什么都没说,阿矜也不敢乱动,期间唐祝进来过一次,阿矜朝着唐祝使了一个眼色,唐祝立马就明白了,自己上前将茶盏撤了换了一盏BBZL的。
6倾淮在书桌前处理了整整一日的公文,阿矜就这样陪着站了一日。
天色将暗,唐祝进来,看了一眼阿矜才犹豫着开口问道:“陛下,时辰到了,可要传晚膳?”
“不必,备轿吧。”6倾淮将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丢就站起身了。
唐祝始料未及,连忙先一步往外走,轿撵是早就候着的,所以只需要招呼一声就行了,6倾淮出去的时候,轿撵已经停在御书房门前了。6倾淮上轿,并没有过多的废话:“阿矜,上来。”
阿矜知道忤逆不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想再从6倾淮口中听见那般没羞没躁的话了,乖巧地跟着6倾淮进去。
“陛下,咱们这是去……”唐祝迟疑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慈宁宫。”6倾淮说完,阿矜就想到了昨夜6倾溢被煲成汤的事,下意识地有些恶心,吞了吞口水。
一路上,轿撵里格外安静,6倾淮一只手支在小几上,像是睡着了一样,6倾淮没有动静,阿矜也不敢出别的什么声音,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到轿撵停下。
“陛下,慈宁宫到了。”唐祝在外头轻声道。
6倾淮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阿矜先一步撩开帘子,唐祝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自从上回杖毙了近乎整个慈宁宫的人之后,阿矜这是第一次来,刚进宫门,阿矜脑子里就无意识地浮现那日在门口看见的场景。
慈宁宫现下极安静,连下人都见不到一个,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在,阿矜有些疑惑,杖毙了那些人之后,竟没有拨的人来伺候,想来,应当是6倾淮的授意。
阿矜跟着6倾淮进去,殿内的小宫女听见了动静出来查看,看见6倾淮,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陛下。”
“平身。”6倾淮丢下一句话便抬步进去了。
那个宫女跟在他们身后,进到里头,就看见殿内很乱,随处可见摔碎的东西,近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太皇太后娘娘,皇上来了。”宫女适时开口同姚华道,姚华躺在榻上,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头凌乱,衾被也乱糟糟的。
“太皇太后娘娘这几日不大吃东西,都在榻上躺着,有时候会坐起来,坐着坐着就起来摔东西,这些都是昨夜里摔的,奴婢还未来得及打扫。”那个宫女轻声细语地跟6倾淮解释,生怕6倾淮怪罪,又怕姚华听见,毕竟对于她来说,两位都是主子,两位都惹不起。
“昨日送来的汤,喝了吗?”6倾淮只是淡漠地问了这一句。
“用了一些,并未用完。”宫女老实地应声。
阿矜听着有些许恶心,垂眸盯着地上的碎片分散注意力。
“你们都下去吧。”6倾淮接着开口。
阿矜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同他们一块小心翼翼地退出去,才退出去,就感觉到脸上凉丝丝的。
抬眼,看见了漫天飞雪,雪不BBZL大,但细细密密的,满目纷纷。
阿矜站在檐下候着,“啪”,清脆地一声,吓了她一跳,听着像是什么瓷器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姚华气急败坏的怒骂声,听得不甚清楚,但依旧能听出声音里的恨,阿矜偏头跟唐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看了一眼之后就回过头了,阿矜看着天上的雪,呆呆地出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乱乱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矜只记得,那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只听得殿门被打开的声音,轻但沉闷,扭头看过去,就看见6倾淮从里面走出来,满脸淡漠,脸上还带着笑,只是那笑,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额角带着血,像是被锐利的东西剐到了,阿矜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连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走到6倾淮面前垫着脚给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