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矜伸手,撑了一下地,站起身,膝盖和脚踝都有些痛,但是这会儿也顾不了这许多了,起身的时候觉得小腹有些难受,皱了皱眉,也未多想,缓缓走到6倾淮的身边。
6倾淮已经在浴桶边上站定了,阿矜走到6倾淮面前,伸手给6倾淮更衣。6倾淮的大氅还披在她的身上,有些厚重,但是阿矜也不敢提出把大氅脱了,就着大氅给6倾淮更衣。
浴房里热,6倾淮的大氅又厚重,阿矜给6倾淮更衣更得很是费劲。没过一会,阿矜就觉得身上汗津津的,很难受。
6倾淮微低头看向阿矜,少女脸上还有大片的血痕,额角又有细细密密的汗珠,轻喘着气,一脸认真地抬手在给他解中衣的系带。
阿矜正解着系带,甫一失神,觉得身上一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大氅已经落在了地上。
方才紧绷的心,这会儿倒是微微松了一下。
给6倾淮更好衣,6倾淮径直朝着浴桶那边去,阿矜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6倾淮道:“你也脱了。”
“是。”阿矜唯唯诺诺地应声,脸一下就红了。
脱了衣裳,走到旁边的脸盆,将脸上的血痕洗干净。接着走到浴桶边,走上台阶,看了一眼,正不知道如何下脚,没想到6倾淮会直接起身拉她下去。
阿矜只觉得6倾淮的胸膛很是滚烫,比浴桶里溅起来的热水还要热几分。阿矜虽将脸上的血清洗过了,但上还有一些,她落入水中的时候,水的颜色,变得红了一些。阿矜一想到她同6倾淮现下的场景……脸已经红透了。
6倾淮拥着阿矜,一只手捻着她浸在水里的,凑近她的耳边,吻了吻她耳垂上的小痣,低声问道:“喜欢朕,很难吗?”
阿矜喉咙一哽,6倾淮的语气,很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跟方才淡漠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的思绪,有些乱了,6倾淮他到底有多喜欢她,她不知晓。可她知道,6倾淮对她,算是宽纵的了。
阿矜这会儿可不敢乱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乖巧地敛着眉。
6倾淮似是知道阿矜不会应声,或者,压根就没有要她的回应,继续把玩着她的。
沐浴完,阿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心也跟着定了一些。随着6倾淮一同出去,刚踏出门,正好一阵寒风吹过,阿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雪还未停,看着甚至比方才还大。
“怀远呢?”6倾淮随意地开口问道。
唐祝躬身应道:“顾侍卫在寺前,已着人传了文武百官过去,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快行BBZL刑了。”
阿矜听见行刑两个字,眉心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6倾淮抬步往外走,阿矜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伞撑开,看了一眼唐祝。
唐祝安抚性地冲她使了一个眼色,跟在他们身后。
6倾淮走的方向,不是厢房,而是寺庙,看样子极大可能是要过去观刑。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方才寺庙里血肉模糊的场景还在脑海里未散去,这下,又要去观刑,真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平白无故的要遭这些。想到这,阿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远远地就看见寺前火光通明,高大的银杏树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文武百官原就是跟着一块过来祈福的,要传召他们很容易。还依稀能听见几声狗叫,越是靠近,狗叫声越响,血腥味也越重。
“皇上驾到。”唐祝大声通传道。
“微臣,见过陛下。”百官请安,声音听着,倒满是敬意。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起身吧。”6倾淮懒懒地应声,走到廊下的太师椅上坐下。
顾怀远站在下头,身上还穿着甲胄,甲胄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看着甚是瘆人。崔风遥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服站在顾怀远的右手边,红色鲜亮,阿矜一眼就看见了,依旧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崔风遥的旁边,站着厉君越和岳晋阳几个朝中重臣,他们的神色,看着都有些严肃凝重。不过也是,朝中生了这样的大事,人人自危也是应当的。
文武百官的中间,那几个被生擒的死卫被侍卫死死地扣着,边上是堆积如山的尸身,几个大长凳,廷杖用的那种。还有好几个大铁笼,铁笼里关着一群半人高的躁动不安在疯叫的狗,看着很是吓人,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弄来的。
阿矜看见堆积如山的尸身,有些想吐,刚想收回目光,就对上了一个玩味的目光。厉式开的眼里,并没有半分害怕,反而是一副看戏的姿态。那个目光,一下就让阿矜想到了6倾淮,之前她也在6倾淮的眼里,看过一模一样的。阿矜看得脊背一凉,忙偏过头躲避。
厉式开似乎也注意到了,多看了一眼阿矜,接着又看向6倾淮。
6倾淮坐着在太师椅上,身上披着银狐大氅,里头穿着一件玄色白龙纹缎常服,慵懒的姿态,看着十分贵气。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铁笼里疯叫的狗,开口道:“行刑吧。”
“是。”顾怀远应声,看向候在一旁的侍卫。
侍卫拖着被生擒的死卫过去,那几个死卫用力地挣扎着,但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被按在大长凳上,手脚都用麻绳捆好。挣扎了一会儿许是知道了挣扎无用,躺到大长凳上之后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桑皮纸覆到死卫的脸上,明明有那么多人站在旁边瞧着,可周遭除了一些风雪吹过火把的猎猎声和狗的疯叫之外,便没了其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