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书桌前,穿着粉红底红梅绣花的衣裳,髻上簪了一只小小的浅紫色蝴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睛澄澈透亮,有几分稚气未脱的模样。
6倾淮蓦然想到一句诗: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6倾淮一直没说话,也没旁的动作,阿矜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敛声屏气地看着6倾淮。
没想到6倾淮径直走到阿矜的身边,随手抽了一张纸出来,在桌上铺开。
“坐吧。”6倾淮接着道。
阿矜侧身,看了一眼龙椅,龙椅的靠背上,雕刻的腾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头,不怒自威,阿矜有些心惊胆战,嗫嚅道:“陛下,奴婢站着写就成。”
坐龙椅,就算是6倾淮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耳边一阵温热,6倾淮的呼吸喷薄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声音低沉微哑,仿佛在同她讲小话:“朕身上你都坐过了,坐龙椅,怕什么?还是想坐在朕的身上?嗯?”
阿矜想到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声,也不敢坐下,被6倾淮说得又有些羞。
6倾淮还未挪开,垂下眼帘看着少女的脸慢慢地变红,觉得甚是有意思。
见阿矜还没有动作,接着调侃:“真想坐在朕身上吗?”
阿矜又看了一眼龙椅,往旁边走了两步,提心吊胆地坐下,坐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6倾淮的神情。
他就站在她身边,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在等她开始。
桌上的纸已经铺好了,鸽血石枕上原就有一支上好的狼毫,还沾着墨,是6倾淮下午才用来批折子的。阿矜伸手拿起,杆不知道是什么竹子做的,暗紫色,摸着很舒服,跟刚刚东珠的触感很像。
阿矜拿起的时候,又抬眉看了一下6倾淮,有些紧张地将伸过去蘸墨。但是,伸过去时,才觉砚台有些远。
起身一点将尖递过去蘸墨,未曾想到肩上一沉,斜看过去,6倾淮檀紫色的广袖垂落在她胸前,他的左手,就搭在她的肩上。听见声音,顺着看过去,就看见6倾淮右手推着桌上的砚台过来。
他的手白净修长,推着墨色的砚台过来,檀紫的广袖垂下,遮住了小半的手掌,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意。
阿矜的心,好像随着那砚台一起被他的手拨动了一下。
砚台被推到阿矜的手边,阿矜讷讷地开口道:“谢陛下。”接着将手上的毛移过去蘸墨。
6倾淮就站在阿矜旁边,阿矜的字原本就写的不好,刚下时,墨就晕开了一团,加上6倾淮就站在身边,就愈紧张了。BBZL
字写完了,阿矜自己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等着6倾淮开口。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6倾淮瞟了一眼阿矜写的字,逐字逐句地念下来。
阿矜倒是没骗人,那字,确实不大好看。力不够,看着虚浮,一看就是不常写字的。
“怎会写这句?”
6倾淮有些好奇地问道。
“祝词,奴婢……奴婢现下只能想到这句。”阿矜老老实实的应了,有些不自在地摸着手上的东珠。
这句祝词还是从前未进宫时,在街上偶然间听见说书先生说的,当时觉得甚好,所以印象很深。
猝不及防手上一阵温热,6倾淮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阿矜的手挪过去,在她写的字旁边一一划地写。
6倾淮靠的很近,阿矜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很沉稳。6倾淮的手正好能包住阿矜的手,行字流畅有力,他的字是顶漂亮的行书,在阿矜歪七扭八的字旁边,显得更漂亮了。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6倾淮抬手,接着念了一遍道,“这是生辰祝词。”
“你从哪听来的?”6倾淮微微偏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奴婢……奴婢从前还未进宫时,听路边的说书先生说的,当时只是偶然听见这一句,并不知晓其中的含义。”阿矜轻声地解释道。
“现下知晓了?”6倾淮反问。
“嗯。”阿矜应声,声音细细软软的,很糯。
6倾淮轻轻摩挲着阿矜的手背:“等生辰再给朕写。”
语气平淡,仿佛在跟阿矜打商量,阿矜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诺诺地应声道:“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的声音响起:“陛下,微臣有要事上奏。”
顾怀远的声音!
阿矜听见顾怀远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起身,6倾淮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肩,阿矜便不敢动了,安静地坐着。
坐龙椅,若是要论罪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被旁人见了,不管6倾淮怎么想的,终归不好,更何况,顾怀远原本就瞧不上她。
“进。”
帘子被掀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之后,阿矜明显感受到顾怀远的脚步顿了顿,大抵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坐在龙椅上。
“微臣参见陛下。”顾怀远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向6倾淮行礼道。
阿矜低着头,并未看顾怀远,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正等着顾怀远开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顾怀远迟疑的声音:“陛下,这……不合规矩。”
阿矜的心一紧,她没想到顾怀远会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