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三笛说出这个问题时,不仅道渊直接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就连站在一旁看戏的鸩休,都不禁愣住了——
“师兄,你认真的?”鸩休一脸难以置信,“你用这个不着调的问题,就能找出偷初始之金的人究竟是谁?”
“要是你没什么好办法,我看今天这件事可以先放放,还是打退虚空魔界的进犯者比较重要!莫在此浪费时间了!”
李三笛笑道:“师弟莫急,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所以,道渊——那一日,你先迈出的,究竟是左脚,还是右脚?”
道渊低着头,似是苦思一般——
许久,他才低声答道;“师尊,这件事太过久远,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也许这件事的答案,从前对我来说很重要,但自我来到仙界之后,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以及自己肩上所担的更大的责任——”
“如今对道渊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协助师尊守护好紫云之巅、守护好仙灵凡三界,更加重要。”
听完道渊的答案,李三笛拍着双手,开始鼓掌。
他一边鼓掌,一边向道渊身旁走去:“优秀,这个回答,实在优秀。”
到了道渊身侧,李三笛停止鼓掌,将双手背在身后,看向他,开口道:
“道渊,你把头抬起来。”
道渊闻言,缓缓放下行礼的两只手,接着将身子站直,慢慢抬起了头。
李三笛看着道渊终于露出来的双眼——这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心虚、紧张、畏缩的情绪,即使被自己问了一个答不上来的问题,却依旧可以这般从容应对。
李三笛抬脚迈着缓步,绕着道渊,走了一圈。
接着他再次停在道渊视线的正前方,出声道: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那一天,你随我修炼刚好三年,受我之命准备下山,身上带着我送给你的满满当当一包袱礼物——”
“你心情忐忑,又依依不舍,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当你抬脚出门之时,你在恍惚之中先迈出左脚,然后不小心踩到了门外石缝中、迎风开着的一朵孤独的小野花。”
“于是你将包袱放在地上,蹲下身来,看着这棵原本好端端开着、却被自己一脚不小心踩断了的花朵,心里头自责不已——”
“这朵花自它从门外的石缝中芽的那天开始,你便日日小心避开它,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记得要先迈右脚,再迈左脚——”
“许久不下雨的时候,你偶尔还会给它浇浇水——”
“只因你觉得这朵小花和你很像,在一片绝望之中奋力生长,所以你想要看到它成功绽放的那一天——”
“然而它初次绽放的那一天,便是你离开神意峰的时候,还不小心被你一脚给踩断了。”
“你心里一边念叨着,它的命运不该如此,一边在我赠你的灵药之中,取出一些用来治疗灵草的丹药,并以真气运化丹药,来治疗这棵长在石缝中的花朵——”
“本是用给灵草的仙药,疗效自不必提,在你的治疗之下,那朵花儿几近碎裂的杆径逐渐恢复,最后终于回到了健康的状态,花儿又精神地抬起了头,继续迎风开着——”
“你做完这件事,才又重新将包袱收拾好,化光离开了神意峰。”
“你之所以会对这朵不起眼的野花这般上心,乃是因为你那一世的经历,在被我救回之前,只能以‘绝望’二字形容——”
“道渊,就算你忘了下山那一天先迈出的是左脚还是右脚,总不该,连遇到我之前的经历、以及遇到我之后的记忆,一并忘了个干干净净吧?”
“你我在凡界相处的三年时间,难道你连片刻也想不起来了?”
“那段记忆,就不曾在你的真魂之中,留下分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