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寰低头看他,轻轻拂开他有点凌乱的,“什么噩梦?”
兔兔却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不要绑架哥哥,呜呜,他们都是坏蛋,我陪着哥哥,哥哥不要怕。”
他伸手去摸摸顾尘寰的脸,明明伤心的是自己,却努力去抱紧他,似乎想要跨越时间去拥抱那个曾经深陷恐惧的少年。
久远而深刻的记忆被唤起,顾尘寰愣了好半晌没动。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宋锦末,想到下午他跟徐知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抱着他哭,顾尘寰终于明白过来。
“你都知道了。。。。。。”
“呜呜呜,”宋锦末对于下午听到的话依旧耿耿于怀,“摸摸耳朵,哥哥不要难过。”
他好像只会这样安慰人了,笨拙的、妄图用自己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治愈一切。
顾尘寰轻抚着他的顶,替他擦着眼泪,手中触感温热湿润,却让人感到一种陌生的温暖。
顾尘寰心是软的,声音却有几分哑,“谢谢你,我不害怕了。”
顾尘寰的过去是他不愿意提起的痛,他更不愿意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因为每一次遇见,都会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山野里度过的那两天两夜。
山上不知名的野兽嚎叫,隐藏在草丛里诡异的响动,污秽阴暗的泥土,能将人划得鲜血淋漓的树枝,冷到彻骨的寒风。。。。。。
这些一点点拼接成他噩梦的一部分,穿透那个十岁少年的心脏,将恐惧深深扎根。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敢一个人去黑暗僻静的地方。
可最让他绝望的,似乎还是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和胶带,比划在脖颈间能随时刺穿他大动脉的冰冷刺骨的刀,以及电话那头冷冰冰一句,“要卖要杀随你们,别再打来了,老子没空。”
一句不耐烦的话,轻飘飘判了他的死刑。
这使他每每想起,都遍体生寒。
可是刚才宋锦末提起的时候,他好像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宋锦末在为他难过。
他今天下午做的那些,包括现在,都是为了让他开心。
但是显然现在喝醉的兔兔有点太忘我了,不仅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还抱着他哭个不停,仿佛那个受委屈的人是他自己。
反倒是顾尘寰安慰了他半天,“好了,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
他顿了顿,觉着莫名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主动说这句话的一天。
心头却是莫名轻松了不少。
宋锦末吸吸鼻子,本就红润的小脸被泪水浸得更加湿热,他被顾尘寰拍着后背哄着,逐渐放小了声音。
身上的茉莉香信息素渐渐稳定下来,甚至放松了不少。
顾尘寰现他很喜欢自己拍后背,也就顺着给他拍拍,像是从前给兔兔顺毛一样。
兔兔一边被哄着,一边还要给他画饼,抽咽着小声说:“哥哥不怕,末末会保护你的。”
顾尘寰垂眸看他,少年头被蹭得乱糟糟的,领口也有些歪斜,白皙的脖颈透着粉,整个人都散着清淡好闻的茉莉花香。
他没有否认宋锦末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宋锦末依旧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让顾尘寰不再难过。
顾尘寰确实不难过了,也有被兔兔治愈到。
但问题是,他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