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镖局开在上京。总镖头在官府中有熟人,因为武功不错又为人豁达,在江湖上也混出了名头。
日前,镖局接了一桩活,雇主正是厢军龙虎卫总兵的家眷。那位总兵大人常年驻扎洛阳道的军营,唯一的女儿也跟随在总兵府生活,留京的就剩一位身体孱弱的祖母。今次,总兵大人传信回来说女儿要成亲了,这位祖母思念孙女已久,却不想劳烦儿子派人来接,只重金托了长风镖局来运送嫁妆,自己能跟着一道去洛阳。
总镖头此回没有亲自押镖,而是交给了亲儿子,让他多历练历练。
对于运镖的而言,能走水路也算一桩美差,免了鞍马车骑的辛劳。何况最近朝廷下来的官员,把青川这一带的水匪给缴了,走水路更为安稳。
大船从渡口出行了很长一段,天清气朗,江面宽阔,水势平稳。
走镖的都有一些行规,譬如“昼寝夜醒”,说的就是白日镖师都进舱休息,直到红日西斜才出来夜晚轮岗。
江风携水不时的拍打船栏。此时,船舱卧内,少主陈少卿正盘腿闭目,气沉丹田的养精神。
忽然门口来了道人影,叩门三声。
“少主醒着么饭菜做好了。”
已近午时,阳光从油窗纸透不进来,屋内有些暗淡。陈少卿二十弱冠,鬓若刀裁,线条冷硬,睁开了一双淡漠眼眸。
“先搁在外头。主家那份送了吗”
外头的人是镖局的杂役,也负责大家的伙食。他放下了食盒,对着里头答“我先送了主家才过来的。”
“嗯。”陈少卿回应一句,继续闭目。
外头的杂役便走了。
故小虞躲在木箱子里跟着上了船,憋闷的昏昏沉沉。谁能想到,武功不俗的她竟然晕船了
船舱下层堆放着好多货物,箱子里本就狭小,她只觉胃里一时如翻江倒海,实在撑不住了,捂紧着嘴,抓起身旁能摸到的一只宽口瓶子,尽数吐了进去
等她自己被熏的受不住了,才用短刺撬开木箱透一丝缝货舱内黑漆漆、静悄悄,只听的外头甲板上,偶有脚步声走来走去。
故小虞稍稍放下心来,嫌弃的将方才拿来用的花瓶放到一边,动作利落的翻身出了箱子。
缓了几息,她才贴着船舱木板,小心的探身走出来。腹中已是饥饿,就打算先去寻些吃的。
说来也巧,故小虞才走出来没几步,就看见一人提着食盒经过,她惊的立马蹲下身,屏息着缩在一片暗影里。
那人也是眼拙,竟然没有觉。
故小虞歪了歪头,见那人停在一间舱门口,放下了食盒,跟着里头的人说了两句话才离开。
里间的人似乎也没有开门的打算。故小虞眼下又饿又渴,躲在暗处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食盒,咬了咬干涩的双唇,鼻间似乎都闻到香味了。
她先环顾左右,见甲板上无人过来,便轻着步走过去。半蹲下身,曲着手指将食盒一点点的勾了过来。而后,人快躲回暗处。
甫一打开盖子,菜香扑面而来。故小虞口水直冒,立马抓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檀口上惹得一圈油腻,但她吃的津津有味,也顾不上去擦。
突然,那间舱门开了一人长腿迈出,低头目光迷思,很快就寻到了这头。
故小虞哪来的及反应啊,受了惊的一双眸子好似麋鹿,只能干瞪着对方,嘴角余留着一丝没来得及咽下的鸡腿肉。
模样真有些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