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湖让人打了水,送到门口。
她接过那盆水,帮斛渔擦拭身子。
水温热,身子却是冰冷的。
“小壶,我知道你恨我。”
帕子拭过早已变色的痕迹,喻湖哑着声音开口,“是我杀了你全家,我还……误会你。”
尽管喻湖不在乎斛渔和喻琮究竟有没有过什么,即便有,即便他们当真夜夜纵情,喻湖也不在乎。
可斛渔到最后却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没有。
她从身到心,都只属于喻湖。
喻湖到此刻依旧不知道斛渔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喻琮下了百日醉,可这些还重要吗?
千文山庄灭门惨案的两个凶手,一个死了,另一个生不如死,偏偏还要……
“我会活下去的,小壶,我不会死。”
昨夜不曾答应,今夜却亲口应下来了。
不论是千古一帝还是什么别的,只要斛渔想,她都去做。
然而斛渔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沉静的如同一个娃娃,是易碎的,需要被呵护的琉璃娃娃。
“年少时,老师教我和喻琮背诗,”喻湖俯身,在斛渔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在斛渔身边躺下,伸手环住她的腰。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我总记不住,老师考教的时候,我总会说成‘腰间一壶酒’。”
“你问我为什么总要叫你小壶,或许是……”喻湖把脸埋在斛渔的颈窝,眼眶酸胀,她竭力控制着不叫泪水落下来,“我想你是我腰间的一壶酒,就像你总随身携带的那一壶。”
“恨我吧,小壶,恨我也好的,那你会一直记着我,直到……我完成你想我做的,去见你。”
怀中抱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喻湖身心剧痛,那些痛感好似时时刻刻都在割肉挖骨,蝉翼似的薄刃一片一片,剜着她灵魂的每一处。
明知斛渔不会再有回应,也明知怀中人再也不会用娇柔的声音叫她轻一些,喻湖却像是不相信似的,她一遍一遍吻着斛渔的每一处肌肤。
(有删,不多,这个看不看都行哒)
什么都没有,喻湖却做梦似的期待着,等待着。
然而,无论她温柔还是粗暴,无论她怎么做。
斛渔都不会再睁开眼,软软唤她一声:“姐姐。”
纠缠的喘息声只余下一缕,连哭声都成了低沉的,压抑的。
-
冰棺被运进喻湖的寝殿。
她小心翼翼将斛渔的尸身抱了进去。
明明失去了所有生机,明明不似在世时鲜活,甚至连美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渐消逝。
喻湖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
“小壶,你陪着我,看我做好这千古一帝。”
喻湖一改过去温和做派,在朝堂上大显身手,她的怜悯与慈悲心好似在登帝后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