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宙跟他说,也许他的母亲只是因为笨拙固执,不知道怎么向自己的孩子表达爱,所以才显得不近人情。&1t;p>
他笑着说“也许吧。”这确实是他童年以及少年时期的遗憾,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母亲,他只在少时离家前留下了一根细丝——他鬼使神差的放弃了原定的环境学研究,选择了和母亲一样的专业。&1t;p>
他并不期望母亲会通过这根线主动把他拽回来,他只是在等一个答案。&1t;p>
但是直至母亲去世,他也没能等到这个答案。母亲的遗话插件依旧平淡官方,他什么也看不出,他接受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掀不起任何波澜。&1t;p>
就像他这几年看似漂泊不定实则平平淡淡的生活一样。&1t;p>
后来在回中央之前他去了一趟云贵高原做任务,最后的三天刚好赶上彝族的火把节。&1t;p>
这个从澜沧江和金沙江繁衍而来的古老民族拥有着神秘而又热烈的力量。&1t;p>
敬拜神只的祭祀台上摆满了牛羊尸骸,毕摩虔诚的诵经祭火,陈岚却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观望着。&1t;p>
这些对他来说有些新鲜也有些无聊。&1t;p>
最后一天送火时,这些人手持火把,竞相奔走。再将手里的火把聚在一起,垒成一堆堆巨大的篝火,在热情的夏季夜晚围着篝火尽情高歌舞蹈。&1t;p>
这种庄严野性的矛盾氛围在烟火绽上天空时达到了顶峰,天上繁星闪烁,烟火比繁星还要璀璨。而篝火是坠落的钻石,比烟火多了永恒,比繁星多了热烈。人群疯狂的欢呼起来,万物野蛮生长。&1t;p>
陈岚忽然想到了祝冬禧,这个把他从寡言少语变成张狂肆意的女孩儿就是这样,似乎天生地长,无拘无束。&1t;p>
不知怎么,他这个从来不信神佛的人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1t;p>
他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大概就是这样的,必要经历过人的苦难才能懂得如何为人,必要有过血性才能甘愿为他人奋不顾身。&1t;p>
陈岚安静的看着这些虔诚又疯狂的人,不禁勾起了唇角。&1t;p>
他突然很渴望再次见到她,这是他不经世事时见过的对生命力最好的诠释。&1t;p>
也是他曾经的生活里短暂出现的鲜活色彩,就像他父亲曾经带给他的启蒙,却又随着父亲的死亡而转瞬即逝。&1t;p>
他曾试图在自己平淡无波的感情里寻找一个激烈的跳动,就像祭祀台上等待献祭的生灵,在寻找属于他自己的神。&1t;p>
现在终于等到了,即便与记忆里的人相去甚远,他却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1t;p>
她对他而言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1t;p>
好比满满和多多对他而言就像他对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短暂交点,他可能会因为善良而去选择帮助,但绝不会因为他们而付出自己的生命。&1t;p>
这就是一个圆滑且冷漠的人理所当然会做的选择。&1t;p>
但他却破了例,他可以因为白染衣而竭尽全力的去救,只是因为他们对白染衣而言很重要。&1t;p>
他本来可以毫无所托的去过属于他一个人的生活,无牵无挂、自在从容。但他永远也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因为他遇见了白染衣。&1t;p>
他曾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根本经不起考验。但他也见过理想主义者的奔赴,见过他们心中的烟火人间。&1t;p>
而白染衣就是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但她身上那些矛盾的特性使得她变的更加生动,更加特殊。&1t;p>
这恰恰是对陈岚的致命吸引。&1t;p>
所以,自他们的生命轨迹产生交集的那一刻起,他就只会与她不断靠近,直至交融。&1t;p>
他忽然懂了那些围着篝火不断起舞的人,信仰于他们而言从不是禁锢的神像,而是热烈的火种。他像追随一颗流星般地去追随她,凝成了他这样的无神论者心中唯一的信仰。&1t;p>
陈岚低下头吻住了白染衣的双唇,虔诚迎接来自雪山上那朵圣洁而又顽强的雪莲。&1t;p>
白染衣在他的吻中暂时忘却了心中的忧虑,任它们如尘埃般沉寂在心里。&1t;p>
她静静地回应着他,在他温柔的亲吻中获取宁静从容的力量,她渴望一阵清风徐来,吹走她心里的所有尘埃。&1t;p>
“muh1ypur1a”&1t;p>
她听见陈岚忽然这样说了一句。&1t;p>
“什么?”&1t;p>
她有些茫然。&1t;p>
陈岚紧紧贴着她,吻的更深了些,呼吸渐渐变的急促热烈,像一场风暴,席卷了白染衣所有的感官。&1t;p>
陈岚在亲吻的间隙里回答她,声音沙哑而低沉。&1t;p>
“起风了。”&1t;p>
白染衣心里倏然一跳。&1t;p>
在这个大雪落满空山的时刻,他是她千里冰封的万物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