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知道回去很难,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陈岚会因为亲身实验而有不测,而她还要留在这里等着下一个人继续去实验。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糟糕情况。
“我最初想到的办法是找到一个可行性后与你商量——”
“是给我打个预防针还是问我能不能接受后再给我打个预防针?”
白染衣打断他,眼眶有些红。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你打算怎么办?说服我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很残忍吗?”
她的声音却依旧冷静:“我以为人的一生能遇到生死抉择的时刻并不多见,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有一个生死难题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医者,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我原本对于这种问题只会一略而过。因为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他人跟我无关,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白染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断了线的往下掉。
“我以为我只要和你一起出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解决了。原来我们连一起出去都要跨越生死这道难关。”
陈岚心头一痛。
他一直拼命地想给白染衣带来希望,但他又不断地在给她带来绝望,他不停地避免却还是避无可避。
白染衣不能接受他离开,他又怎么会真的心甘情愿地离开?
她是自己守在心里十三年而未变的人,他根本不舍得也不甘心只能这么短暂地拥有她。他不知足,永不知足。
“我好像遇见你之后,所有的问题都变得无解起来。因为我真的把这些问题当做问题,真的想要去解决了。”白染衣看着他。
除了那次从秦家回到江府后白染衣的情绪失控到崩溃,剩下的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冷静地叙述着自己的痛苦。
因为她知道,她受到的阻拦是环境造就的,不是某一个人就可以随意改变的。
他们之间没有沟通的障碍,也没有不能沟通的困难,但这件事情他们却没有办法通过沟通去解决。
“我们……再熬一熬吧。”
脸颊上眼泪滑过的痕迹被风吹的冰凉刺痛,她不想妥协。
命运对她刻薄,她反抗的态度也同样强硬。
但陈岚的任务关乎很多人的性命,他们也想出去,白染衣阻止不了。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嘲道,“我只能自私地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我们要做值得的事。”
陈岚擦干她的泪,抱了抱她,疲惫地埋在白染衣的肩上。
白染衣可以平静接受他的离开与白染衣不能接受他的离开,这两者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陈岚心中的挣扎不比白染衣少,没有人愿意死亡,但他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更何况这个威胁还带着与白染衣永远告别的惩罚。
惩罚他在不合适的时机去给予了自己真挚的爱意。
他们的感情不算苦,但总是悲。
王府——
今日寒风凛冽,棠月便没再教满满练功。陈岚今早来取信的时候带了几本书册,要求这俩孩子好好读,还拜托江故没事的时候监督考查。
现在刚好看完一章,江故正在考查。
多多显然偷了懒,背的磕磕巴巴。满满倒是学的很不错,一字不落的流畅背完了。
江故听完她的背诵,头也没点,只道:“把意思同我说一遍。”
满满愣了一下,看到他严厉的眼神又不敢不说,只得连猜带理解的说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江故的表情,但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毫无表情。
迟疑的说完后,江故把书递给了她,指着上面的字句严谨的帮她解释了一遍。最后道:“光背下来远远不够,书中之意重在理解,你要学会理解、学会运用、学会举一反三,如此,方才算过关。”
满满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那多多呢?”王识今日事少,在一旁看了许久。
多多也被迫站了许久,算是江故对他的惩罚。
江故看着他:“同样的学法再加上一个会背。”
“你刚刚不是说会背也没用吗?”王识替多多求情。
江故瞥了他一眼:“他年纪尚小,理解透尚有些困难,正要多储存大量知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必须背。”
“你们俩互相监督,下次我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