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干脆打开了门,垂眸看了一眼正处在风口冻的嘴唇白的棠月,毫无感情的丢了一句“进来”。
棠月略显尴尬的小步进了屋,顺便把门带上了。
没等她找个理由掩饰,江故就继续了下去。
“父亲来信,徐氏抓了几个暗器制造师,恐有隐患。”
东方想起很早之前江裴元的顾忌,徐敬年派人围在他的暗器库周边就是想借江裴元做这种生意来污蔑江家有不臣之心。
“你担心徐家进谗言说江家谋逆?”
棠月在旁一惊:“怎么会!江家忠心耿耿,怎会有这种心思?!”
如果圣上真的因此对江家有了猜忌,那江故的科考该怎么办?
江故倒从未忧思过自己的前途:“若圣上真的听信了谗言,恐要连累众多。”
“父亲要我专心学习,是想把这些都揽下来,但是事关重大,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本来身上担子就重,疫病的事没少担忧,现在还要替父分忧,怕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江故的性子太过正直,若不能入朝为官,东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适合他的归宿。但现在正处朝代中后期,政治腐败,宦官把持朝政,贪官污吏纵横官场,江故这样的人进入朝堂只会被针对打压。
但他也劝不了江故放弃,古来忠贞之士都是前赴后继为百姓而亡的。
只是江故太年轻,才能也太显着,显得有些可惜。
时代使然,东方无能为力。
“我会尽力保下你,但整个江家我没有能力。”
江故躬身诚挚行礼,“我会想办法为家族分忧,东方兄不用保我,只需保住无辜之人便可。”
他从没忘记自己读书是为了什么,从来不是为求一个官名,他只是想要爬的高些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如果他被限了科考,那就证明那些佞臣小人无孔不入,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只会比他受到的欺压还要厉害。
他该怎么救民于水深火热,该怎么维持盛世太平。
所以他要保证其他人不受连累的前提下不停地向上爬,他依旧要稳立于世,依旧要与佞臣为敌。
代价就是他需清白一生,寥落一人。
这才是对身边人最好的保护。
棠月本不会听懂的,但江故寥寥数言,她却懂了最深的意义。
她想帮他,想帮江家躲过此难,但她站在江故面前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
她与他本就天差地别。
东方沉声道:“若想我保住其他无辜之人,你和江伯父我就只能勉力保命。”
他强调了一番:“只是勉力,不能保证一定。”
他也要保证那些帮他之人的安全。
江故毫不迟疑的点头,真到那一刻,保住了无辜才是不负自己所学。
棠月眼眶不受控制的红,她低下头匆匆出了房间。
有些人为了惩奸扶弱拼命想要活下去,有些人为了黎民百姓甘愿赴死。
好像生来就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徐家,都是徐家。
徐家就是万恶之源,棠月是这样想的。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除了江故和穿越而来的人。
江故看着棠月跑出去的身影,愣神了很久。
“真希望一切都来得及。”他忽然感叹。
“当然,我们只有跑起来才有一线生机。”
东方总是这样说,江故自见到他的第一面到现在,东方总是让人相信希望,总让人觉得还没到绝处,就算到了绝处还能逢生。
“你好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东方笑了:“只是你看到的是这样,我很多时候也会感到无措。”
“无法想象。”
“我比你以为的要消极多了。”东方拍了拍他的肩。
“但这世上总有让人想要坚持下去的事物。”
没有人一路顺风,每个人都是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