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识和棠月认真听故事,不自觉的往袁松身边凑,白染衣就这样慢慢被落了出来。
她低着头、神色如常,眼睛盯着地面虚空的一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总让人感觉她好像心情不太好。
白染衣虽身为大夫,但既来到这里不受规矩约束,就没有太多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责任在肩上。救不救、怎么救全凭她自己意愿。
只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她有了很强的救治愿望却碍于操作和施展水平,就像测试可以考到满分却因为笔墨短缺导致不能完卷,这让她有些憋屈。
说大点,若是被迫失去的那条性命还是她拼命想要留住的呢?
这种握不住主动权的感觉似曾相识,甚至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和难过。
就像十六岁那年得知外婆离开时一样。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袁松的故事已经讲完正准备迈步再一次进屋,而江故带着王识与棠月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等到屋外只余正义堂的人之后,这三人往旁移了几步,压低声音开始讲述新挖出的线索。
东方倚在檐柱旁,理所当然的没动。
白染衣一抬头就撞上了他的视线,东方神情隐晦不明,似乎已经看向自己很久了。
白染衣愣了一下。
他直起身,径直朝自己走过来。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带上了惯常的礼貌微笑。
不知是不是自己还没缓过劲的错觉,白染衣觉得这微笑似乎比平时要更加柔和些。
东方就这样微笑着朝她一步一步走来,在离她还有半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这段距离留得很微妙,显得既私密又留有余地。让白染衣平白无故的觉得有些亲近,但又挑不出具体的入侵点。
东方负手在后,声音轻低:“你心情不好?”
声音随着庭院的晚风一起扑面而来,像谁轻抚了一下脸颊,令人心痒。
白染衣又是一愣,心说这么明显吗?她抿了抿唇,否认道:“没有。”
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东方轻笑了下。“是我多心了。”
白染衣笑了笑转身要走。
片刻后又听他道:“白姑娘医者仁心,担心很正常。”
白染衣瞬间停住动作,这句话就像两根铁钉相撞,叮的一声在她脑中回荡。
仁?
白染衣转头看着东方。他依旧温和的笑着,却让白染衣意识到了一些事。
自从外婆故去后,白染衣的性子就越的冷淡,做事也越的一意孤行。
那是因为能入她心的人和事已经越来越少了,也渐渐失去了同理心和感知力。
可她刚刚在后怕些什么?
短短几天的时间固然是改变不了什么习惯的,但是可以让一块冰在温水里慢慢开始有融化的势头。
比如,她还没有对谁感情深到害怕失去某某,但是,她不想让这个某某就这样草率离去。
以前谁的生死都与她无关,现在,她想争取一下。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其实还是有些温度的?并非如母亲所言那般没有人性和不堪的对吗?
所以,这次的自我塑造是有用的,自救是可行的,是吗?
白染衣的心里像被打通了一样,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自我厌烦感也破天荒的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