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铃挂在内沿,时不时传来的清脆鸣响在静谧里悠悠绵震犹如神灵呓语、诵阅梵经。这座庙也因此在这空山深林里显得愈庄严神秘。
唯一色彩浓烈点的是四翼垂下的长短不一的绸带,长的几乎接近庙体的三分之一,风起时很是壮观。
如果不是牌匾上刻着“神明庙”三字,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座庙。虽乌木蒙灰,却倒像是刻意为之,因为这座庙实在是奇异的新。
既有历史的痕迹镌刻之上,也有崭新的面貌相互融合碰撞。
王识怔怔地看了好久才开口道:“这庙果真如传闻说的‘无人居此,却异常干净’。”
“确实。”棠月抬步在庙前端详了好一阵。
东方却在这绸带边定住了。他的目光仿佛在仔细辨别着什么,陷入了沉思。
绸带大体由红蓝两色混合其中,只是这两色并非只有一种浓度。由深色到浅色都有,深的几乎浓的像黑色,浅的几乎淡的像白色。交织在一起既如红日与蓝海也似冰与焰。
总之水火不相容。
他心中思绪万千,正一根一根的缕着,试图交织成网。慢慢地,目光又转向了这座庙。
棠月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只看到他长身玉立在轻飘的绸带旁,侧颜干净利落,如他黑衣上的云鹤一般清漠绝然。
“生生死死,铜铃以昭,古老却焕生机,无穷之理。”他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干嘛呢?神神叨叨的,被摄了魂啊?”王识抬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
东方往旁移了一步,躲开了。
“这锁都生锈了,应该打不开了吧?”王识敲敲门上的锁,又拽着它使劲推拉了下,门丝毫不动。
“我们怎么进去啊?”他撑着膝头仔细研究着这锁,似乎在想如何撬开它。
东方沉默着,自顾绕了一圈。棠月也没理他,打算直接撞开它。
可这门意外结实的很。没了辙,棠月只好蹲在王识身边和他一起研究如何开锁。东方却转着转着就没了影儿。
他二人浑然不知,又打起了跳窗的主意。刚走到镂空细密的花窗边上,被窗里模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东方刚进去不久,刚转过身就看到他俩也找到了这儿,便打开了机关,窗户忽然连着底下一起打开了。
“你!站在里面不出声吓死我了!”王识拍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怎么找到的?”棠月勉强恢复正常神色。
东方看他俩反应,忍不住笑了下,耐心解释道:“这庙寓意对立,设计处处都彰显着矛盾。看似是门却不是。自然这锁无人动过,因为它本就打不开。真正的门是这扇窗。”
机关再简单不过,甚至就摆在眼前——窗枢。
这样显得他俩好傻。王识挂不住面子,咳了两声,“咳咳,走哇!瞧瞧去!”
天空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看这情势,过会儿该要下大了,春日的天气总是这般无常。
三人也只能先借这庙来避避雨了。
“没想到这庙还挺大,居然还有摞好的柴禾!”王识一惊一乍。
“你们是谁?”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瞪着双大眼睛,声音又急又脆。
“你又是谁啊?”棠月看他模样可爱,便走近逗着他。
“莫非……你就是那山鬼??”王识一惊。
金多多警惕的看着朝他靠近的棠月,“我才不是呢!你们进来干什么?”
“传闻说这庙里住了个山鬼,我们好奇,便来看看。巧逢小雨,进来避一避。”东方见到金多多也很惊讶,温和的笑着也朝他慢慢走近,亲和的姿态故意要他丧失警惕。
“你一个人住这儿?”他语气柔和。
谁知小鬼机灵得很,一转身跑了,边跑边喊:“坏人来啦!坏人来啦!”
“多多,来者皆客,不得无礼。”
一女子从木桥上走来,撑一陈色油纸伞,一袭白衣,似月光下泄,从雨中破雾而来。
以白纱遮面,缓步而来。身姿挺直,定定的站在金多多身边,将他们挨个扫了个遍。面纱遮着,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望见一双清醒明澈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了些疏离。
东方看着她眼睛,很轻的皱了下眉。他微笑着,眼里却含了几多不明的情绪。
棠月就站在东方身边,与白染衣隔了不到三步的距离。她看着这女子,虽蒙着面却也知定为绝色,她瞧她神色淡淡,觉得气质和东方像极了。
都有一层被什么包裹的清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