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与你父亲有干,我只是现在不高兴你过的太好,不高兴你又酿春风醉。”
孟谦看着他阴骘的眼神和傲然的神情,胸中突然浮起恨意,他就因为自己的不幸就让别人家破人亡么?
“你把春风醉的方子给我,从此滚出京城,我放过你。今日不拿出春风醉的方子,你那婆娘,就给我手下的人先玩几天,他们可不是太监。”奸笑声让孟谦热血翻涌。只想一拳挥到他狰狞的脸上。
孟谦强忍住恨意与愤怒,手探到胸前,掏出一张小小的纸卷,递给刘公公:“你料到我今日必来,也必带着方子?”
“我听说你给父母扫了墓就要出远门游山玩水,这么宝贵的东西自然要随身带着。”
“难道你不知道,我没有这方子也酿得出春风醉吗?”
“哼哼,我知道,不过我活着一天,京城就别想再有这东西,我要这方子一点用也没有,就是想拿回来,本来算是我家的东西,来,你看着,我一点点撕了它,你看!”刘公公狰狞地笑着,一点一点将方子撕成细末,然后捻着手指将纸末吹在孟谦的脸上。
“你看,我的东西,我就是毁了也不想给别人,特别是仇人。”他狂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
孟谦身子开始抖,心里涌着血海深仇般的痛!他却只能握着手掌拼命忍住冲动,只因云朵还在那几个人手里。
“放了她。”
瞒天过海
“你对她果然上心。”他阴阴地笑着,出了棚子。
孟谦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眼中瞪得泛起血丝。
云朵被放开,急步走到他的身边,又惊又怕:“怎么回事?”
“我们回去吧。”孟谦拉起她的手,急匆匆转身。云朵的手被他紧紧包在手心里,全是汗。
上了官道,路上扫墓的人多了起来。云朵这才收起惊惶之心,停住脚步问道:“刘公公为何突然寻上我们?他和你说了什么?”
孟谦长长吸气,努力做出一副平静:“没什么,他就是想要春风醉的方子,我给了他,免得以后找我们麻烦。”
云朵急道:“为什么要给他?”
孟谦使劲挤出一朵笑:“傻丫头,那方子我看一眼就记在心里了。给了他又如何?”
云朵舒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莫非店里的那些人都是他让去的?”
“应该是。”
云朵又提起心:“那他以后再寻我们麻烦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以后我们离开这里。”他连忙安慰她,却心不在焉。
回了雷公巷,孟谦突然沉默下来,在东屋里静静地坐着愣。云朵进出几趟,想引他开口,却又忍住。他突然被人抢去了重要的东西,心里很难过,也许思量一会就看开了。虽然这么猜测,她到底是不放心,时不时地假装进屋拿东西,捎带看他一眼。
他足足呆坐了一个时辰,突然提写起字来,云朵忍着好奇没有上前,远远看着他走龙蛇,一会工夫匆匆写就一封信,封好。他终于抬头,开口说了话:“云朵,你收拾些衣服,带上一坛酒去染香山,又一春还没让方一鸣尝过呢。”
云朵一愣:“那你呢?”
“我去找杨师爷,先将铺子退了,以后的事,等从江南回来再说吧。”
“真的要去江南么?”云朵虽然很向往,却觉得这样被动的去,却象是逃离。
“咱们一起去扬州吧,听说天下月色共三分,扬州独占其二。一定很美。”孟谦的神色迷离温和,痴痴看着云朵,似乎已看见扬州的月色。
云朵应了一声好,找出几件衣裳,包袱打到一半突然又停住,问道:“给方一鸣送酒,还让我带上衣服干吗?”
孟谦走过来,替她打好包袱,道:“我办好了这里的事,去染香山找你一起去扬州。你说要不要带衣服?你不是心疼银子么,要不,一路赏春一路买着衣裳?”
云朵忍住笑,看着他:“那我等你一起去染香山。”
“你先去,我怕刘公公又来找麻烦。我后日就去找你。”
“那好,我在山上等你。后日午时若是还不来,我就下山找你。”
孟谦温柔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钗,轻轻拧开。云朵惊异地叫道:“原来另有机关。”
孟谦指着钗心里的一个纸卷,笑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如今不是你怕我跑了,而是我怕你跑了。”
云朵唇边漾着甜美:“银票在我手里,晾你也不舍得跑。”
孟谦将银钗插到她的秀上,深深地看着她,似是第一次见她,在心底将她的面容从眉头到下颌一寸寸地临摹。云朵被他灼热深邃的眼神迷醉,脸上微微热了起来。她娇羞的将头埋在他胸前,呢喃:“你没见过我么?”
“相看两不厌。”孟谦将下颌抵在她的额头,拥着馨香低语。
孟谦在街上寻了马车,付了车钱将云朵送上马车,叮嘱道:“山路上小心。累了歇歇再走。”
云朵低头,依依有些不舍。孟谦将一封信放在她的手里:“我写了几个字,你带给方一鸣。”
云朵接过,心里有些奇怪,不是后日就来么,有什么话后日再说就是了,还急着先写封信?
马车扬尘而去。孟谦在路旁怔怔地看着,心里被扯得四分五裂。他多想此刻也随她而去,却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