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活儿还不错,很适合自己。监工监工,监在先,工在后,基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用眼睛盯着他们就行了。事实上这些伙计也不会偷懒,但人心叵测,万一巷子里还有什么残留,保不齐他们会私藏起来。西门大壮留在这里,算是个威慑,让他们不敢动别的心思。
赵让和元明空拿着那本最为关键的账册,还有沈流舒的自白信,来到了叶三娘的房门口。
屋子里,叶三娘正在和元可欣吃东西。二人不知在说什么,讲的极为热闹。
突然叶三娘打断了元可欣的话,让她去开门。
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元可欣开门就看到了赵让和自己哥哥。
看到叶三娘正在吃点心,赵让便没有打扰,而是东拉西扯的,打时间。
等叶三娘咽下最后一口点心,赵让这才把账册和信放在他面前。
“账册都查完了,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封沈流舒的信,还得请老板娘把把关!”
叶三娘笑了笑,可赵让看着这笑,心里却有些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三娘就看完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起身走到屋子里的一张贵妃榻旁,斜靠了下去,慵懒的问道:
“老规矩,想问什么?你问我答!”
这是叶三娘说事的习惯。
对于一件对方完全不掌握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费事费力,而且毫无重点!就算是私塾里的先生讲课,也还有个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更别说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叶三娘向来都是让对方问,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毕竟对方问出来的,一定是他最关心的,也就是重点。捋清楚了主要,其他都在其次,需不需要知道尚在两可之间。
“沈流舒说的这个通天丸,你知道吗?”
赵让从第一张纸开始问起。
按照沈流舒的记录,这通天丸真可谓是一种神药!吃下去,竟是就能让自己彻底被药物掌控。那岂不是说,要是自己没有能力弄来这种药丸,日后就只能听凭摆布?
做生意的花钱买忠心,闯江湖的用忠心换银子,都大差不差。这玩意儿却是另辟新径,让人彻底沦为傀儡和奴隶,并且还是心甘情愿,简直匪夷所思!
“通天丸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叶三娘的回答,使得赵让很失望。
“不过我看了沈流舒写的这些,倒是不难理解。”
赵让精神一振,问道:
“怎么讲?”
叶三娘解释道:
“你也在江湖上游历过,可曾住过黑店?”
赵让点点头。
黑店自古有之,明面上看着就是普通的酒肆客栈,但实际上做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大树底下十字坡,行人怎敢那里过!肥的做成包子馅,瘦的全都去填河。”说的就是黑店勾当。
当然这样的店也不逢人就害命,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筛选规则。懂行的人,都会用自带的碗筷,并且不会喝酒,吃完饭就立马离开赶路。黑店要害的,便是刚出门的愣头青。这样的人不懂规矩,基本也没有什么江湖纠葛,只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便官府查探起来,最后也只能以始终不了了之。
而黑店常用的办法,就是下药。
要么下在饭菜里,要么就是涂抹在餐盘碗筷上。
“没错,通天丸的本质,我觉得和蒙汗药差不多。都是用来控制人,让人不能支持,然后下药之人便可达到目的。”
“但这二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通天丸能给人快乐,让人在清醒的情况下欲罢不能。迷药则是让人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相比之下,还是通天丸更厉害!”
赵让和元明空都严肃起来。
先前他们只觉得这玩意儿极为离奇,现在听叶三娘一对比才现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下迷药的黑点,只是一锤子买卖。抢夺财物后,处理了尸体,就算结束。但服用了通天丸的人,只要不死,却就得听命于红绛和她背后的势力,这才真的是将一个人身上所有可利用的价值如同甘蔗般,全部榨干,涓滴不剩。
一个沈流舒就已经造成了这样大的麻烦,要是他们在多给几人吃下通天丸,后果不堪设想……
叶三娘看到赵让和元明空脸色突变,知道他们二人也想到了一枚小小药丸背后更加可怕的后果,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
“尤其是这通天丸防不胜防,咱们连它长什么样,什么颜色,何等气味,都不知道。对方可以在无声无息中,给他们需要的人服下。几次过后,这人就会心甘情愿的当驴当狗,这才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