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江门微微抬眸,那平淡如水的语气却隐藏着无尽的波澜:“平身。可知朕今日宣召,所为何事?”
平江远摇头回应,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与不安:“儿臣不知。”
平江门眉头紧锁,如同两道纠结在一起的绳索。“朕有两件事,未曾问询。其一,你如何得知朕中毒的事?其二,解药从何处而来?”
这件事本是极为绝密,然而平江远却早已知晓,平江门自然满腹狐疑。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平江远鼓足勇气,深知此刻不能有丝毫的退缩。他挺直脊梁,如实作答:“父皇,您中毒一事,乃是大哥告知。”
“胡说八道!”平江门拍案怒斥,那巨大的声响就快要将整个御书房震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你大哥已然殒命,死无对证。况且,他告知你此事,有何裨益?”
这个回答确实矛盾重重,不合常理。
平江远面色沉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父皇,大哥告知我此事,是因他惧怕您杀他。”
“怕朕杀他?”平江门双目赤红,厉声质问。
平江远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悲哀。“自他给您下毒,便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想让我与他一同对付您,而后平分天下。儿臣岂会做出弑君杀父的恶行?拒绝之后,我着手调查,安排门客四处寻觅解药。”
平江远言毕,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平江门陷入沉思,他的眼神在空气中游移,在思考着这个回答的真实性。
这个回答虽略显夸张,却也并非毫无可能。
平江门接着问:“毒药和解药来自何处?”
平江远回答:“毒药来自青羌使团,解药来自东来世子海宝儿。”
平江门猛然起身,那动作迅猛而又急促。“那岂不意味着,海宝儿已与青羌合谋,欲加害于朕?”
平江远摇头否认,“他们并未联合。您所中的毒,与十来年前羌王所中之毒如出一辙。海宝儿的解药,来自青羌国师多一命。”
平江门依旧满脸疑惑,表情迷茫,“你如何知晓得这般详细?”
平江远呵呵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与坦然。“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进皇大典前夕,大哥派人与青羌和武王朝秘密会晤,达成不为人知的协议。正因如此,才有了您中毒以及武朝舟师陈兵海域等事。当年羌王的解药,乃多一命以身试毒研制而成。”
平江门若有所思,语气稍有缓和:“朕姑且相信你。但你有解药,为何只给朕一年剂量?”
平江远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沉重。“父皇,非儿臣吝啬小气。解药研制,需以诸多人命换取,多一命亦落得半身不遂。且药引极为稀缺,无引则难成解药。儿臣与海宝儿有一交易,您放过古介、林氏兄妹与紫茶壶兄弟,他愿提供剩余解药。”
平江门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威严。“他们都是帝国的罪人和敌人,朕岂会因区区解药而妥协?而你,又为何替他们求情?”
平江远不慌不忙,正色回答:“父皇,儿臣绝非卖国求荣之辈。如此行事,全然是为您与帝国的未来着想。古介曾为授刀卫,若大张旗鼓地处置,必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兵卫府不团结。授刀卫乃皇帝亲卫,若内部不和,百姓定会对朝堂的稳定心存疑虑。古介虽犯重罪,却事出有因。此时严惩,恐令亲卫心寒。”
平江门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节奏如同他内心的思绪在跳动。
平江远又道:“顺云已被当众处以‘石刑’,后被大哥所救。若再行抓捕,百姓必定心寒。会认为父皇出尔反尔,有损仁德之名。”
平江门微微眯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与疑虑。“林氏兄妹又当如何?”
平江远继续道:“林氏兄妹并无过错,错在大哥。他们与儿臣关系亲近,若被治罪,天下人必将质疑帝国律法。律法应公正严明,若因亲近皇室而被治罪,日后谁还敢与皇室之人交往?百姓会认为律法随意,从而失去对律法的敬畏之心。”
平江门静静聆听,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依旧未停。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你所言有些道理,但他们有罪,朕若轻易放过,如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