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育木常常这么骂乔栖
“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学好,身边那些狐朋狗友,要么纹龙画虎,要么娘炮一个,那个段飞扬还进去过,真不知道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还是被他们带坏了”
段飞扬是乔栖那伙人从小到大的大哥。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莫名江湖气重,对朋友很讲义气,无论谁出了什么事情,他总有能力像个大人那样解决。
以前大家围坐在操场上畅想未来的时候,都觉得段飞扬一定会是他们之间混的最好的一个。
因为他家庭和睦,没有受过原生家庭带来的不良影响,他朋友多,在哪里都风生水起,学习也不差,无论是想走学习这条路还是走其他路,感觉他都有办法让人生变得更好。
结果在高考前夕,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失手把那人的一只眼睛打瞎了,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这件事生在校外,加之大家有意保护段飞扬的名声,少数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外传。
但是有些事能捂住,有些惩罚却依旧要继续。
最后段飞扬锒铛入狱,减刑至四年出狱,他的大学相当于是在监狱上的。
而他打的那个人就叫路甲平。
凌晨一点钟,乔栖把段飞扬约了出来。
她在他家的小区门口等他。
温辞树把她送过来,他依稀知道了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情,便默默把她放在段飞扬家小区门口,等她之后,就把车子开远了。
这种时候,他应该给她时间。
乔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段飞扬。
夏日的飞虫多,它们在树梢处的路灯下盘旋,她看着它们,点了支烟抽,却从指尖到手臂都在颤抖。
段飞扬从楼上下来,远远看到她的背影。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像蜂蜜一样,她恰好穿着姜黄色的曳地连衣裙,细细的吊带挂在双肩,露出后背妖冶的荆棘纹身,以及漂亮的蝴蝶骨。
他深深看了她好久,才走过去“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乔栖闻声一僵。
随后她把烟摁灭在地上,起身,转头,凝望着他。
她的眼神很不一般。
段飞扬的笑意僵硬在脸上,然后嘴角慢慢的垮了下去。
她的眼睛里有动容,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汪动容里,分明还有几重难以被忽略的绝望。
对视好久,乔栖才问“段飞扬,你当年为什么要打路甲平”
她叫他段飞扬,而不是大哥。
段飞扬呼吸一沉,很快明白有些秘密似乎见了天光。
“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他问。
“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她问。
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然后他们都哽了几分。
上学那会儿段飞扬人脉广,但凡见过面的同学都叫得上他一句大哥,也正因如此,当某个男同学无意之间看到了路甲平手机里的乔栖时,才会跑来告诉他。
以往乔栖有什么事,他要是知道了,就顺手摆平了,连知道都不必让她知道。
那次他也以为他有能力和以前一样,帮乔栖悄无声息解决一切。
谁知道路甲平身上还装着刀,他毫无准备,为了自卫,只好对路甲平下重手。
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那就像一场噩梦。
段飞扬不愿再提,便说“没什么,我不想你觉得你欠我。”
“可我就是欠你。”这句话乔栖已染上哭腔。
她太绝望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回忆,更不知道该如何直视未来。
“我就知道如果你知道这事儿会是这个反应。”段飞扬苦笑。
“所以这就是你没告诉任何人的理由吗”乔栖看着他。
他紧抿着唇。
这些年心里未必没有苦,但更多的是坚定。
当初如果他把照片的事情说出来,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会受损。
当然,就算不考虑这个,他也不会说的。
因为他一旦说出来,她能给他的就只有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