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那龙吸三江,鲸吞四海,虎咽山河!那里是凡人偏好酒?分明是那酒仙贪恋五谷精,撇了鸾驾私下凡!
钟晓与李夜墨干瞪着眼,见杨虎灾喝得如此痛快,不禁犯了馋,两人说说笑笑,也大碗大碗地喝起来。二十斤酒三人竟果然不够,又叫伙计提了十斤来。
“天……天……天天……天门开!高……高……高手……请进来!”
三人正喝在兴头上,门口结结巴巴传来这样一句,本来这句话是前三字后五字,结果却让这结巴读出了七言的味道,酒馆里的人都不由得一笑。
仔细看时,只见门口进来一个头上留着锅盖小辫的瘦小汉子,脸颊似染着两团腮红,一身绯色短衫,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得乱转,模样滑稽,行为可笑,后面跟着钻进个山一般的光头壮汉,锅盖小辫才只到他腰间,壮汉皮肤雪白,挺着滚圆的肚子,葫芦样的身材,大手里提一根粗铁链延伸到门外。
酒馆里有人模仿刚才结巴的口气道:“不……不……不知……不知……您要找,啊找……啊找……啊找哪位高手!”
一句话说得他险些岔了气,酒馆里又一阵哄笑。
锅盖小辫的正是那个结巴,看众人笑他也不生气,自己也笑笑道:“我们……来这……这……找轻功……天……天……天下……”
有人见他憋了半天说不出来,打岔道:“天下第几啊结巴!”
结巴冲那人竖了竖拇指,笑道:“四……的飞……飞……”
那人又替他说道:“飞蒲草李夜墨对不对?”
结巴连忙点头,道:“对……啊对……就是飞……飞蒲草!”说着冲二楼李夜墨他们的桌子作了个揖,大声道:“有请飞……飞蒲草……入……入我天门!”
李夜墨诧异,找我做什么?被人当做高手邀请李夜墨平生还是头一次。
李夜墨虽也有名声,可大大的有名,不见得就能得到大大的尊敬,高手不是武功高,而是被人捧的高。轻功是武学末流,人皆相轻,轻功高手平白就矮一截,所谓天下第四在这些江湖人眼里不过是鸡粪鸭屎!
钟晓提醒结巴道:“结巴!你干嘛不叫你旁边的大个子替你说?”
结巴躬了躬身,指着大个子道:“钟……钟姑娘,他……他不行,他……他是个……哑……哑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呵呵一笑道:“我……我口……口齿好些!”
结巴居然知道钟晓姓氏,可惜钟晓、李夜墨都喝了些酒,一时竟也没注意到。
“结巴的口齿是要比哑巴好些!”
酒馆里又笑做一团:有这两名使者,天门那怕没有高手也要名声远扬了!
“不知你们天门的门主是江湖上哪位英雄?”
李夜墨还未开口,就有人帮他打听上了,众人谁也没听过江湖里有天门,新帮派召集江湖上散落豪杰无妨,不过门主是谁,有没有资格,还是要问问清楚的。
“不好……不好意思啊……诸位!门……门主吩咐,这……这个问题,我不……不能回答,不……不过入……入我天门,每……每月领……三……三十两奉银!”
李夜墨心里一惊,寻常帮派一月给好手们的也不过十两,这天门果真有底气!
“霍——你们天门还真是舍得,那你看我算不算英雄!二十两银子,这百十斤肉就算你们的了!”虎刀门的一个青衣汉子扬了扬手里的九环刀大声道。
碧血堂那桌幽幽传来一个声音道:“飞蒲草都值三十两,兄台自己再加一柄大刀要顶两个飞蒲草,该要六十两才对!”
“师兄把自己卖贱了!”虎刀门的一众师弟也起哄道。
“有道理!”
青衣汉子哈哈一笑,用刀柄顶着结巴的脑门道:“我还能不如那飞蒲草,六十两银子,爷爷活吓鬼杜春秋就入了你狗日的天门,保你不亏!”
其他众人也各亮兵刃,七嘴八舌报出自己的价格,只有一条,每人都在三十两之上!
李夜墨见众人轻视自己,恨的牙根痒痒,低声道:“活吓鬼杜春秋这些人有什么本事,单打独斗那个敢说就胜了我!不过一个价的人物,在埋汰谁!”
钟晓看杜春秋一伙人提刀去欺负一个结巴,一个哑巴,小声道:“呸!真英雄千金不换,这种货色只值半个铜板!”
杨虎灾躺在长凳上,随意摇着铁枪,枪上虎皮招展,好似一面酒幡,也喃喃道:“这些个英雄还真是猪狗也不如!”
李夜墨惦记起那三十两银子,小声道:“喂,晓儿,杨大哥,那可是每月三十两啊!你们说我是不是接下来!”
钟晓轻轻掐了下他的手背,白了他一眼。
结巴嬉笑道:“各位好……好汉别……别急,以后……慢慢……慢慢……就会来找诸位……啊,英雄,今日只……只为飞……飞蒲草!”
杜春秋不依不饶,把刀架在结巴的肩膀上,嚷道:“难道我不如他英雄好汉?”
结巴龇着牙傻笑,冲哑巴使了个眼色。哑巴胖大身子微微半蹲,陡然一扭,用力一扯手中的铁链,只听得门外哐哐哐的一阵急响,一颗足有马头大的铁球呼的飞进厅来,威似山岳崩倒,势若流星走脱!
铁球在杜春秋眼里飞放大,如杏,如梨,如西瓜,如这缤纷世界!
冷汗霎时湿了脊背,三魂里丢了两魂!
眼瞧杜春秋就要被砸个脑浆崩裂,酒馆里的江湖人也都闭了呼吸。
就在铁球距杜春秋眉心只差寸许之时,哑巴呀得大叫一声,丢了铁链,两只大手向前一探,之前还气势逼人的大铁球竟让他大手捉住,一分也不能前进,生生停在了那。
铁球到杜春秋的脑袋依旧是不远不近,寸许的距离!
哑巴手一松,铁球咣的砸在地上,整座酒馆都似乎晃了一下。
众人连呼吸都要忘了,哑巴这么大的流星锤,当真是世所罕见,仅是使者便已经如此,有谁还敢轻视天门。
从生至死,死又复生,杜春秋短短几瞬,已是两世为人,脑袋里嗡嗡作响,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