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手上动作一僵,他真实的感受到少女的伤口与自己的血在融合,肩颈绽开一朵凤尾花,莹白肌肤下花娇红艳娇美。
众人见状,惊讶的同时注意到少年瞳孔欲裂,似是极度的难以置信下,紧绷的身子在一瞬间被压垮,忍着汹涌的眼泪,不断的摇头,后退,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
见到凤尾花的那一刻,楚九月才猛然惊觉,怪不得再次拨毒的时候,不再有钻骨噬心的痛苦,原是那日苏早就把他的命与自己相连,一方痛不欲生,全由施蛊者一方承担。
那日苏,你怎么那么傻。
你疼不疼啊?
她看着少年眼睛红了,眼泪止不住的下坠,一个劲的避开她伸过去的手,觉得天都要塌了,眼眶酸涩,“那日苏,你别这样,是我不该骗你,可以前的事……”
真的与我无关。
楚九月想说,却也知道他们不会信,她只能一声声的安抚着那日苏失控的情绪。
少年颠颠撞撞的撞在柱子上,仿佛没了力气,就这么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直到抱着膝盖埋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傲娇霸道在这一刻全都不翼而飞。
良久,那日苏用力推开少女即将落在他头顶的手,嘶吼道:“别碰我!”
“花祈安!!我真傻!!怎么就相信了你!?老子为了你,竟然真的下定决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没想到,在你面前,老子就是个跳梁小丑,你把我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满意?”
无量山没了,弟兄们散了,到如今他的花祈安也不见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不见了,那日苏只觉得心口处捂了那么久的糖块,烫红了皮肉,化为利刃一刀刀刺近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在原地。
花祈安三个字一吐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时间目光都落在少女身上。
张三李四瞳孔一瞬间睁到最大,见到他大哥痛不堪言的样子,小声唤了一声,“花老大……”
许是少女抬眸的一瞬有往日温柔余晖,又或许是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们一瞬间噎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花老大,在此刻却是水火不容。
他们再也不能像当初在永安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花老大身后拍彩虹屁。
不能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连祈安堂怕是也回不去了。
帝辞想到最开始他就怀疑过花祈安身份,再到后来楚九月身边常常会带着药罐,才猛然惊觉,从一开始他的猜测就是对的,没惊讶是假的,只是消化的很快,面上看不出太过复杂的情绪。
原来救他的人,帮他的人,一直都是楚九月。
那么,他要找凉州城防图的事,楚九月是知道的,才会想要来江南温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
他想,楚九月还是喜欢他的。
如此就好。
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帝辞迅蹲下身接住被推开的少女,目光深邃,“阿九。”
没想到他会如此淡定,楚九月忍不住哽着嗓子问他,“不再问些别的?”
帝辞摇头,“没什么好问的,只要是你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以前是你追着不放,现在是我离不开你。”
那双桃花眸被爱慕情愫缠绕,看向她的目光缱绻而柔和,让楚九月心里荡起一层层的涟漪,埋藏的心动悄然而至,一不可收拾。
她好像明白了帝辞近来的古怪举动,也明白了他偶尔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话。
阿九,你能不能别把我推给别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她现在只想安抚那日苏失控的情绪,“那日苏,你都多大了,别哭了行不行,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能不能别恨我,别不理我,别离我而去,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草原看看吗,我陪你去好不好?”
花祈安不懂,草原人的蛊是巫术的一种,一生只能认定一个人,只有全心全意虔诚于一个人,草原人的情丝才能种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草原人倾慕之人所受的痛苦,都会由施蛊者承担,只有当两个人心意相通,蛊术自然就消了,这也是每个草原人鉴定心上人是否忠诚的手段。
可那日苏不是鉴定,只是单纯的心悦花祈安,想要替他承受所有痛苦,那怕是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也在所不惜,只要是他花祈安就好。
在那日苏清楚感受到花祈安痛苦的日日夜夜,那日苏能忍,也能接受花祈安不曾喜欢自己,只要还能见到他就好。
是他错了,被仇人骗的一无所有,像个跳梁小丑在仇人面前丑态百出。
或许楚九月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早就暗暗嘲讽,说他真是个傻子。
想到这,那日苏隐藏在鬓角碎下的眸光一冷,暗芒自袖口滑落到掌心,朝深恶痛绝的敌人刺去,切齿道:“回草原,楚九月你不配!杀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必须死!”
胸口处血液翻涌,血顺着刀锋啪嗒啪嗒坠落在地上,连同少年腥红瞳仁里断了线的眼泪,楚九月觉得剑刺进胸口,远没有她的心疼,“那……那日苏……”
帝辞见此,周身骤然阴沉如寒渊,一脚踹飞张三,夺过他手中的大刀,朝那日苏心脏刺去,楚九月嘶吼道:“帝辞!别伤他!”
少女的嘶吼,撕裂黑夜。
啪嗒啪嗒……
那日苏胸口的糖果染了血,一颗颗掉在地上。
在月光下,五颜六色的糖块刺的人连呼吸都疼。
花祈安怕苦,日后要带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