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齐聚在大堂里,坐而论道,天色渐渐昏暗,街灯亮起,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纷纷赶回家与亲人团聚。许伊曼掐好时间,让佣人们陆续把菜端来摆盘,大家辗转场地,各自在桌边落座。
盛鸿声坐在主位,冯秋良和盛方宸在他的左右两侧,各坐一边,桌上满是山珍海味,有酱汁丰富的八宝鸭、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仁和酸甜可口的松子桂鱼,还有许伊曼特意亲自下厨做的一道腌笃鲜,肉酥孙嫩,味道咸鲜,几乎符合每个人的口味。
佣人把酒水倒好之后,退避在一旁,等候差遣,许承恩拉着沈穆瑶的手,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不知许伊曼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让那小丫头松开了手。接着,便把沈穆瑶推搡到盛方宸的身边落座。
盛鸿声对这别扭的二人,心生嫌隙,他一向都不看好俩人的感情,又因她前段时间的那些流言蜚语,对这个女人产生不满,他认为这个家道中落的世家小姐,根本配不上盛方宸。
“去年,我们都经历了不少风雨,在这里,我必须要感谢老冯在生意和人脉上的帮衬,还有伊曼一直以来的陪伴,更重要的是认了方宸这孩子。他超额完成了我之前定下的指标,并且成功打开了外商的市场,不仅拓宽了门路,让盛家的势力在上海更加稳固,希望来年,我们会有更多的收获,我干了,大家随意。”盛鸿声举起酒杯,率先发话。
冯秋良应声附和:“鸿声,你这就客套了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不用挂在嘴边。”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义父,感谢您的厚爱和栽培,才能让我拥有如今的一切。大恩不言谢,我会再接再厉,为盛家再添辉煌。”盛方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谭璐雅作为小辈,必须要回敬一杯酒,便惺惺作态的举起酒杯,声势浩大的说:“盛伯伯,您一直以来,都是我最敬佩的人,新的一年,祝您万事如意,平安顺遂。”她起身敬酒,小酌一口。
“好好好,璐璐近日懂事不少啊。”盛鸿声笑逐颜开的望着她。
正当大家准备动筷之时,沈穆瑶斟满酒,缓缓移步到他的身边,眼神坚定的望着盛鸿声,举起酒杯,义正言辞的说道:“盛爷,小女子不才,自知不论是家世还是个性都与之不配。但这杯酒,是我由衷的感谢,因为您,给了方宸重生的机会,让他从默默无闻的人变成万人之上。给了他锦衣玉食生活和前程似锦的未来,并且,包容着他的一意孤行,宽恕了他那些不当的言行举止。您,是我来上海之后,最敬重的长辈,敬您。”说着,她大口饮酒,被盛方宸夺过杯子。
“够了,够了,你的身体恢复没多久,不宜饮酒。”他让佣人换来红糖姜茶代替酒水。
“没事。”她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
盛鸿声也察觉出二人关系的变化,他从前以为沈穆瑶的感情是冲动而鲁莽的,现在看来,她的心思尤其细腻,许多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全被她藏于酒杯之中。她原来一直知道,自己对盛方宸的宽宏大量,此刻,有一种作为长辈的荣誉感,油然而生。
大家在酒桌上互相敬酒,彼此寒暄,只有盛方宸和沈穆瑶的气氛有些尴尬。不论他如何向她示好,都换不来她的一个眼神,她宁愿去与许承恩逗趣,都不愿搭理身边的男人。
晚饭过后,许伊曼让佣人从厨房里端来点心和水果,又开始聊起新闻时政,盛方宸的心思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大家的谈话。
沈穆瑶把承恩带到房间里,搂着她讲故事,孩子沉浸在那些精彩的画面中,不知不觉的睡去,许伊曼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替承恩掖了掖被子,拉着沈穆瑶的手,来到沙发旁坐下。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穆瑶,今天你们俩都不对劲。”许伊曼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曼姨,您是不是也知道那件事?”沈穆瑶伤心断肠的望着她。
“你这孩子,都把我问糊涂了,什么事?”许伊曼疑惑的反问。
“医院的那件事,我和他的孩子。。。。。。。。。”她的声音渐渐微弱,鼻尖一酸。
许伊曼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抚道:“方宸不想让你伤心,那段时间,除了在你的面前还算个正常人,在旁人眼里,跟疯了一样。你知道他当时推开了所有应酬,只为守着你,若不是鸿声拿你的命去要挟他,他指不定还要颓废多久。莫不是,就因为这事儿,跟他闹僵了?”
“不仅仅是这件事,他还做了好多伤天害理之事。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样的盛方宸。曼姨,你知道吗?他越表现出爱我,我心里越是愧疚,脑海中全是那些无辜之人的脸庞。”沈穆瑶羞愧的低下头,面红耳赤的小声啜泣。
“你还爱他吗?”她掏出手帕递给沈穆瑶。
她迟疑了片刻,未做应答,许伊曼看出她的顾虑,用自己的前半生作为例子——“丫头,鸿声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他手上的鲜血不比方宸的少。你要明白,当你选择站在他的身边,就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一切。包括他的残忍和冷漠,他如果心慈手软,是坐不上今天这个位子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他不会没有缘由的去伤害别人,除非他的利益或者底线被人触及,他一旦决定出手,必将不遗余力,所以,那些人必须得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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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瑶向她讲述了近日的见闻,每当描述到那些人的遭遇之时,总是忍不住眼泪。许伊曼挽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刚开始,我也不能面对那些血腥场面,总觉得那些人罪不该死。可有一次,因为我的宽容,别人不仅没有心怀感激,还利用我的善良,险些让鸿声丢了性命,自打那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流露出善意。也不再插手他的任何决策。”
“曼姨。。。。。。。。”沈穆瑶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的心里仍然爱着他,只是暂时接受不了他身上的尖刺。你要学会倾听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被旁人影响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你和方宸,都是好孩子,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相信,他不会整日戴着面具,与各色人去周旋。他去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切断那些人所有的退路,都是为了避免留有后患。他所有的言行举止,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更要表明盛家的立场和气势,明白吗,穆瑶?”许伊曼尝试打消她的那些顾虑。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哪种面目,才是真实的他。”沈穆瑶伤心欲绝的说。
许伊曼低头掩面,轻笑一声,缓缓说“遵从本心,你与他初见时是什么样,难道不记得了吗?是你的出现,让他卸下防备,有了温度。他对你,几乎倾尽所有去表达自己的爱意,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在眼里,你还要去质疑吗?”
沈穆瑶听着她的描述,自惭形秽,他默默的在背后为自己付出的那些心思,就连他亲生的妹妹都没有这种待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娓娓说道:“我并不是质疑他的感情,只是他的爱,有时候过于沉重,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他的那些手段,并不是我的本意。”
“你们呐,明明心里彼此牵挂,还要在这儿拧巴较劲。你们经历过那么多同生共死的场面,还抵不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吗?这得靠你们自己下去沟通,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时间不早了,他们应该也快结束了吧,回去好好谈,别再因为旁人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许伊曼搭上披肩,离开房间,回到盛鸿声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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