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婆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偶尔现班哥在半夜出去,她便在他出去的夜里让庭院石灯能够时时照亮一条路。
每次添上三次灯,班哥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今日才添第一次,身后一阵风刮过,班哥回来了。
郁婆惊讶他回来得这么快,她上前两步,望见黑夜中他眉眼紧皱,脸色不太好。
他身上带着怒意,气冲冲往里跑。
郁婆骇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班哥神色莫测回头看郁婆一眼,语气愤然:“阿姆,我长大了。”
郁婆困惑不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殿下很早以前就长大了。”
班哥停下脚步,眸中闪过清醒、无奈和羞恼。
“我的身体长大了。”他呓语,手指下意识擦蹭鼻子,那里已经没有血迹残留。
郁婆没听清他说什么,来不及多问,班哥已经进屋。
门重重关上,惊起夜鸟腾飞。
郁婆愁,这是怎么了?
宝鸾等了三天,一连三天,班哥都没有登过门。
她悄悄让人探听,想知道他有没有为那夜莫名其妙的鼻血找御医。清思殿日日都有御医出入为郁婆看诊,即使打听了,她也分不清班哥到底有没有让御医瞧瞧。
她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避着人悄悄往来时,班哥日日都来探她。现在倒好,宫宴后众人皆知她和班哥交好,他却不来了。
躲什么嘛。
不就是教他跳个舞?
她也没多严厉啊。
宝鸾百无聊赖,看完半本书,提给崔玄晖写信。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已知道她的身世之事,除了崔玄晖。她想自己告知他。
宝鸾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仍在心中称崔玄晖为“表兄”。她无赖地想,就算他觉得这个称呼不合适,那也得等他回长安了亲口让她改。
宝鸾写完信,去看望李延,李延正在午歇,她不想打扰他,绕道去寻李青娘。
李青娘身为圣人第一个女儿,占着大公主的名头,实则没有半分大公主应有的荣光。
她至今连大名都没有,小名“青娘”还是当年照顾她的宫人取的。
圣人的偏心,从无道理可言。
一个多月前宝鸾经历人生困境时,李青娘写信宽慰她——宝鸾拿到信才知道,这个从不轻易迈出宫殿大门的姐姐,在她身世揭露躲在屋里三天三夜不肯见人时,曾特意前往拾翠殿探望她。
宝鸾讶异李青娘竟为了她鼓起勇气出门。要知道,李青娘待在殿里一年都不出门一次,有时候宝鸾甚至怀疑,就算宫殿着火,李青娘都得犹豫半晌才会出屋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