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话音一落,全屋寂静。
能稳坐京城第一豪门当家人几十年的女人,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人?
这也是为何她早就年过65,却没人能把她从家主之位上掀下来的主要原因。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因为长房后继无人,所以甭说那些旁系,就连二房三房四房都虎视眈眈,早就在背后谋划着夺位之事。
不只大量的敛财,更是占着季家人的身份四处联姻,各省市的豪门新贵,政界要领,大多都是他们的姻亲。
如果说他们单个分开来对抗大房,那无疑是螳臂当车,可只要他们拧成一根绳,那大房就算有三头六臂,却也分身乏术啊!
韬光养晦的蛰伏了这么些年,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就算去问老祖宗,也轮不到我等小辈吧!再者说,越级告状,那犯的可是僭越之罪。所以啊,这屋子里能跟老祖宗说上话的,也只有家……主……”
季润瑛的二儿子刚想飙,季家三叔公季卫珉,也就是季润瑛的三叔,便一拐杖扔了过去,偏不倚地打在了他孙子季泽涛的身上。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胡话?赶紧给我跪下跟家主道歉!”
季泽涛不解地看了他爷爷一眼,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嚷嚷道:“我为什么要下跪?为什么要道歉?我才不要像你,一个大男人窝窝囊囊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吆来喝去……”
“你!你……你个不孝子!”
季卫珉手指哆哆嗦嗦得指着纪润泽,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可是老祖宗……老祖宗定下的家规,岂容你黄毛小儿在大堂之上信口雌黄?老二家的,还不赶紧把这不孝子拖到祠堂去,跟季家列祖列宗磕头认罪!”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罪?爸,难不成你也要跟爷爷一样一辈子当个窝囊废吗?”
季泽涛双眼嗜血地朝众人扫视一眼:“大爷爷,二爷爷,四爷爷,伯父,小叔叔,还有诸位我最亲爱的哥哥们,今天,我季泽涛就算会被人弄死,也要问诸位一句,这么些年来,难道你们就真的甘心被一个女人打压着?”
“纵观整个京都,乃至全国上下,哪个豪门贵胄是女人当家的?五奶奶都一把年岁的人了,却一直把着家主的位不放,难不成是想把整个季家都带到阴曹地府里给您陪葬?”
季泽涛冷哼一声,又讥讽道:“哦,我倒忘了,五奶奶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只可惜啊,一个女儿疯疯癫癫,还不知所踪,另一个女儿嘛,傻不拉叽的,嫁个怂蛋玩意儿还当宝!敢问五奶奶,你是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疯子呢?还是传给傻子?”
“啪——”一声,季泽涛的额上便涌出了汩汩鲜血,“季泽涛,我警告你,胆敢再对我母亲出言不逊,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其他人,还有谁……”
“老二,不得无礼!赶紧喊医生过来给涛儿包扎一下,难得大家都在,涛儿他对我或对季家有什么不满的,让他都说出来便是。”
“使不得啊,家主……老二家的……”
季卫珉彻底慌了。
老二两口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有勇无谋的蠢夫来?就算大房的人被拉下来了,可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三房来当当家人呀!
这下好了吧?啥好处都还没落着,就彻彻底底把大房给得罪了。
季沛燊那人,亦正亦邪,根本没人能摸透他的底线和实力,在京都那就是一个恶魔一般的存在。
单是提起他的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
可如今,他最偏爱的曾孙子,他曾对他寄以厚望能干掉季沛燊的人,却偏偏当了这个出头鸟,唉!
“无妨!涛儿你接着说。”
季泽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勾唇一笑:“呵,看来五奶奶不只眼花了,识人不清,就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啊!既然你没听清,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说五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还把着季家当家人的位子不放,是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疯子,还是传给傻子?又或者,带进……啊,唔……”
上一秒还咄咄逼人的季泽涛,棺材两个字都没说出来,就痛苦地捂着嘴巴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见状,各怀心思的季家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季润瑛的二叔季卫安,有疑惑,有催促,有鼓励……
不得已,季卫安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润瑛,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涛儿又身体不适,关于家主一事,不如择日再议吧?”
季卫珉冷哼一口气,说好的共进退呢?现在他们三房不仅把人给得罪了,同时也把话挑明了,不就是逼宫最好的时机么?
可他季卫安倒好,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叫什么狗屁结盟?
合着就想看他们几房与大房车轮战,好让他捡漏吗?
“二哥,涛儿他话糙理不糙,大家伙又都是百忙之中挤时间过来的,若不论出个123来,岂不让大伙白跑一趟?”
季卫安的面子有些架不住了,心里暗骂一声蠢货!又满目慈祥地对季卫珉说:“这不想着涛儿的身体要紧吗?一家人本就该时常聚聚……”
“哟,二哥,当初你找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还是二哥真如涛儿所言,要让你的子孙后代也和你一样,受一个女人的压制?”
看着这满屋子的火药味,季润瑛往椅背上靠了靠,一脸虚弱道:“三叔,您这么说误会二叔了,是我拜托二叔把大家都召集过来的……”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季卫安倒成了众矢之的,骑虎难下。
他目光沉了沉,季润瑛这个小贱人,看似在为他解围,实在在阴他。
承认吧,终将与三房四房以及其他旁系离心离德,甚至兵戎相见。
不承认吧,他不仅成了出头鸟,还成了白眼狼,有季沛燊那个狼崽子在,他甚至见不到明年春天的太阳!
呵,真是好计谋啊!
只是,就如季泽涛那个傻帽所说的,按祖训拟定的继承人疯的疯傻的傻,看她还拿什么跟自己对抗!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又听季润瑛说:“涛儿说得对,我季也当顺应时代的潮流,当家人就当能者居之。但祖训依旧不能丢,现如今,我已老,而婷婷又不愿当大业,楠楠……身体又不允许,如今……如今……”
说到这里,季老夫人声音哽了哽:“如今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这继承人就……就交由二叔……”
“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