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双手接过,展开看了看,见是高丽国王王颛派人送来的文书,感谢大明曾经赐给高丽药物,并向大明进贡海错、细布等物。
这也是没什么可进贡的了,才拿出点这玩意送过来……
不过文书的核心并非这些,而是请求向大明入贡。
“你认为王颛是否与东北的纳哈出有所勾连?”
朱元璋肃然问。
朱标清楚,父皇这是在记恨洪武五年,大明使臣于高丽被杀一事。
思虑一番,朱标徐声道:“父皇,儿臣以为,高丽为元廷控制日久,王颛有心倾向于我朝,实则是想借力摆脱元廷控制。然高丽王朝式微,元廷依旧有力量影响高丽。纳哈出盘踞东北,对高丽虎视眈眈,此人不除,王颛也无法彻底反出元廷,归顺我朝。”
“至于使臣被害一事,难以判定王颛与纳哈出有所勾结。儿臣想,纳哈出必然是不想看到高丽倒向我朝,也存在杀人栽赃的可能。”
朱元璋颔:“让朕说,王颛此人不志诚,小计量,鼠两端,心思不定。与高丽的贸易,停了吧。”
朱标垂手应着,见此事了,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父皇,儿臣想,科举取士乃是抡才大典,仓促停罢,是否有伤天下读书种子之心,不利朝廷选才任能?”
“呵呵,你在质疑朕的决断?”
朱元璋笑道,威势逼人。
朱标连忙解释:“父皇,儿臣并非质疑。只是科举取士,自唐以来……”
“标儿!”
朱元璋打断了朱标的话,起身走了出来,严肃地说:“父皇何尝不知科举取士之利,然这天下事,不是有利就要去做,你还需看到其弊害。”
朱标不明白,科举取士能有什么弊害。
朱元璋认真地说:“这是帝王棋局,非以一棋得失论输赢。你可曾想过,过去三年科举取士,有多少北方士子,又有多少南方士子?没有吧,朕告诉你,近八成皆是南方士子!若满朝官员皆是南方士子,谁来为北方百姓谋利声?”
“这些不论。八成南方士子中,又有八成出自江浙、江西等大户、富户,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贪!朕停罢科举,一要阻断南方士子垄控朝廷,二要为北方士子争取时间,三是给他们一个态度。”
朱标深吸一口气,所谓的他们,指的是李善长、胡惟庸等为的淮西勋贵。这些人不同于浙东人,浙东支持科举,淮西反对科举。
至于原因,淮西多粗人,花花肠子没读书人多,更不希望被一群后来居上的读书人骑在脖子上……
当然,淮西不全是粗人。
李善长不是。
胡惟庸也不是。
朱标悚然,一个决断之下,竟关联着朝局、朝廷、天下大势,这就是父皇,惊人的谋断!
滕县,大颜村。
十几个中年人正在忙碌着,有人拿着刨子擦平木板,有人正在打窗户,一些十几岁的孩子抱来茅草……
薛诚赶着马车,远远看到顾正臣,连忙下了马车,牵着马车走了过去,刚想跪下,就被顾正臣一把拦住:“好了,顾家不同其他,尊卑要分,但也无需如此大礼。这是我母亲顾氏,妹妹青青,我不在的时候,你需要守护好他们。”
“老爷请放心,我薛城定会以性命来守护老夫人与小姐!”
薛诚肃然答应。
顾氏、顾青青去搀扶陈氏去房里休息,顾正臣看着薛诚,嘴角微动:“从今以后,你就叫顾诚吧。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话。”
“谢老爷赐名,老爷请说。”
顾诚连忙答应。
顾正臣背负双手,仰望长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