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冉惊慌失措回身,从头顶小窗看见就快完全昏暗下去的昏黄天空,终于无法抑制大叫出声,“回来,放我出去!回来!给我回来!”
无人应答。
顺着门扉无力靠坐在地,塑胶地面经年累月的污渍将衣裤染成肮脏色彩,但他无心顾及。
墙角,不辨五官的教学人偶站在逆光里,佝偻又残破,倒是显出了种相得益彰的凄惨。
他将自己缩进成排的铁柜夹缝,静静等待黑夜降临,咬紧牙关,闭上眼,不去想自己在哪里。
心理暗示似乎凑效了。
在黑暗完全笼罩封闭空间的刹那,他开始相信,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静闭,明天一早保育员老师就会放自己出去。
“不要怕,不要怕,天亮就好了。”
他抱着脑袋,向缝隙深处缩了又缩,直到退无可退。
滴哒哒€€€€
夜空开始下雨,雨季特有的泥腥味从窗外不断涌进来。
他仿佛真的回到了孤儿院,鼻腔充斥着熟悉而令人作呕的霉味。
轰隆隆€€€€
惊雷四起。
身躯因骇人巨响而止不住颤抖,防线正一点点被击碎。
“我不敢了……老师……呜呜呜我以后会乖。”
求饶声弥散在湿黏的水汽中。
轰隆隆€€€€轰隆隆€€€€
所有心理建设都在雷鸣中溃不成军,先是哽咽,而后是熟悉的反胃。
“唔€€€€呕€€€€”
他忍不住了,连滚带爬冲出藏身的夹缝,匍匐着阵阵作呕。
大脑昏沉,间歇的闪电晃得他双眼晕眩。
那滩几乎是水的秽物有几乎全部溅在教学人偶脚边。
他缓缓抬头,就见那没有五官的脑袋上浮起张熟悉的脸。
笑得伪善又丑陋。
看见那脸的瞬间,头顶逼仄的天花板陡然化成四方的巨大黑影向他压过来。
颤抖着爬向人偶,“孙老师……我错了,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想去扯“孙朋英”的裤腿,手却在光滑的木质脚踝上打了滑。
失重间身体前猛倾,只觉额头一股钝痛,便陷入了黑暗。
袁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被谁现的。
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他从医院病床上醒来,惊讶于身边居然坐着已经小半年没见的袁百梁。
袁百梁没问缘由,也没有深究他惊厥的原因,只是把喊秘书进来,当着袁冉的面安排了留学事宜。
袁百梁下完指使便觉万事无忧,道了声“好好养病”,未再作停留,匆匆赶回了公司。
袁冉没有再回学校,从医院出院后便在为出国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