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内,脸上坑坑洼洼涂了片片红药水的陈秀丽正在埋头干饭。
“呜呜,泡饭真好吃,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吃大米饭。”
“公安叔叔,我可以再吃一碗吗?”
被问到的男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身旁同事吃了小半的早饭。
“没事,我不嫌弃,我在乡下有时候饿极了还和猪抢饭吃呢!”陈秀丽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主动端过最后半碗泡饭,呼噜噜吃起来。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视线滑过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个子,不修边幅的穿着,眼底带上一丝同情。
“好了,公安叔叔,我吃饱了,有什么话你们问吧。”陈秀丽用脱了线的袖子抹了把嘴,舒服的坐在沙上,盘腿剔牙等待询问。
咳咳……带着一家人回来的公安轻咳两声,顶着队长火辣辣的目光,掀开了文件夹。
“小姑娘,经过核实,徐同志确实拿走了你父亲的抚恤金。”
“你是烈士遗孤,按照规定,这笔钱理应用在你的身上,你的母亲私自将这笔钱交给徐同志,的确不对。我们已经对她做过批评教育了,另外……”
“公安叔叔,你说啥?”陈秀丽忽的暴起,打了公安一个措手不及。
“任翠芬是我妈,你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批评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公安不是应该为老百姓服务的吗?为什么也和其他人一样狗眼看人低。”
“是,我们是没有钱,可我们有尊严!”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公安拧眉,扬声道,“小姑娘,我们从不会践踏老百姓的尊严,只是你的母亲一些做法确实不合理。”
“那又如何?从我刚刚记事起,她就一直奴役我至今。甚至还想接我去新爸爸家,继续压榨我。但我不怪她,哪怕她把我爸的抚恤金偷摸给了她找好的下家,我也无所谓。”
公安闻言嘴角狂抽,须臾不死心的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是她给了我生命,就算她要把我剁碎了喂狗,把我身上的器官摘了卖掉,也理所应当。”
公安:……
这种觉悟听着咋叫人那么膈应呢?
“那徐同志呢?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还不算是你的继父,你母亲和他还没有领证,于情于理,这笔抚恤金,都有你的一份。”
陈秀丽眉头拧成毛毛虫,大脑中残存的理智和蓬勃有力的心脏,来回斗法。
只可惜,圣字当头,一切让路。
迎着公安探寻关切的目光,陈秀丽终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妈说了,他们来到南城就领证,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钱在谁的手里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不会不管我的。”
“那要是他们狠心把你送回乡下,你也不后悔?”公安怒其不争,最后多了句嘴。
陈秀丽笑着流眼泪,小小声呢喃,“他们不会的,我妈还指望我揽过所有家务活呢?”
“就算她要把我送回乡下,也没啥,反正乡下的活我都做惯了。”
“所以,公安叔叔,不要再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别再阻止我们一家团聚了,好吗?”
“我……”谢谢你大爷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年轻的公安憋屈的摘下大盖帽,呲牙撸了把自己的毛板寸。
“噗嗤!陈秀丽牛哇,站在道德制高点凭实力怼人呐!拳拳圣母心的作用还真是叹为观止。”红狗子都看呆了,立马把最新的战况告知了它夏姐。
“夏姐,你说,陈秀丽该不会真被徐玮和任翠芬送回乡下吧?”
“十有八九。”
“啊?为什么啊?徐玮难道不怕别人戳他脊梁骨吗?”红狗子圈圈眼,实在不解。
林夏眼中含笑,“人怕什么?你可别忘了,人手里捏着抚恤金和任翠芬的下半辈子,所有的坏事,只需他动动嘴,任翠芬就会帮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