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成领着韩锋,一前一后,沿着西墙向内走去。
廊檐之下,李家婢女们挤作一团,瑟瑟抖。
看见衙役领着尸匠过来,有胆小的甚至吓得哭出声来。
张屠户听见,立时大怒:
“哭!哭什么哭!等老子死了,你们再哭也不迟!奶奶的,呆在这里干嘛?快去后院佛堂,照看少爷小姐。脸色跟死了亲妈一样,吓坏了少爷小姐,老子拧断你们脑袋!”
婢女们闹闹哄哄,赶鸭子般向后院跑,反而一时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张屠户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韩锋一番,扭头问道:……
张屠户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韩锋一番,扭头问道:
“李二,这人是谁?”
李双成回道:“韩锋韩师傅,咱们光文县最好的尸匠!”
“哼,背死尸的也叫起师傅来了?不是已经有田老头了么,他又过来干嘛?这些贱户真是属苍蝇的,见缝就钻。”
张屠户厌恶地掏出一钱银子,丢给韩锋,“好好查,这几个瘟鬼跟我签了长约,现在半路死了,我得知道找谁要赔偿!”
说完背着手,气冲冲走了。
张双成低声劝道:
“恩公不必和这种蠢货一般见识,正事要紧。你要是不忿,以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没事。”
韩锋摇摇头,二人来到西侧别院。
院子四围,全是低矮的卧房,这里是张府仆人们居住的地方。
张屠夫对待徒弟极为严苛,学徒们不仅白天要在他店里打工,晚上还要回到宅里,供他使唤。
几间砌着大通铺的卧房,如今房门敞开,住在里面的仆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只有靠西的一间屋子,房门紧闭。
几个口鼻上围着方巾的衙役,手举冒烟的草药,两个仆人拿着大蒲扇连连挥动,将药烟扇向紧锁的房间。
李双成高声问道:“冯大夫,好了没有!”
站在一旁的老头捻着胡子道:“哪有这么容易,时疫凶悍,需得熏够半个时辰,方能进屋——喂,小子,你要干嘛!”
韩锋径直走到房前,伸手就要推门,冯大夫吓了一跳,连忙呵止。
“放心好了,他们不是死于时疫。”
韩锋早已用望气术查看过,屋子里虽然阴气汹涌,几乎喷薄而出,但却颇为单调,并没有杂色混于其中。
沈东阳这样的枉死之人,会有红色煞气缠身。
如果是死于瘟疫者,阴气中则会缠绕暗绿之气。
如今屋子中只有一片翻涌的黑雾,韩锋因此断定这八个学徒的死亡,肯定和时疫无关。
冯大夫见韩锋驳斥自己的观点,鼻子都气歪了:
“你这毛头小子,我行医三十多年,救人无数,是你懂还是我懂?你连屋子都没进,怎会知道他们因何而死?真是胡言乱语,不可理喻,快点让开!”
冯大夫说着话,伸手就去拽韩锋。
韩锋没心思和他纠缠,躲过冯大夫的手臂,双掌在房门上一推,吱呀一声,门扇洞开。
冯大夫立即尖叫一声,转身就逃,毫不拖泥带水。
韩锋径自踏入房中,灯笼一探,房内的景象便尽收眼底。
入目的情形,让见惯了死人的韩锋,也不由得暗暗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