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底。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洛风,吃力地睁开眼皮,混沌的困意和痛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丝线。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想睁眼看清来人,却抬不起头,只勉强看到了一双破旧的棉布鞋。
那双鞋子的主人绕着他走了两圈,啧啧出声。“你就是那个洛风?怎么这么弱啊。”
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又轻轻踹了他一脚,“喂,噶了没?”
噶了是什么意思,他不理解,忽而一阵剧痛传来,他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棉鞋的主人又踢了两脚,现没反应,人看起来是真的虚弱得晕了过去。
叹了口气,继而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好啊你啊oo7,敢坑我你完了!”
等到洛风醒来的时候,他睁眼就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古旧的罗汉床上,四周墙壁陈旧。
他竟是真的活了下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时门外传来了推开门的声音。
他吃力地调转视线,进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道袍,他的眼睛很亮,像穿透了这世间的阴暗,带来了曙光。
然后洛风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被处理好,只是这人的手法显然不太行,他被绷带裹成了一个白粽子。
“粽子洛风”看着这个少年,迟疑问道:“是你救了我?”
少年哼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有点不敢置信,那么高的悬崖下来,他居然还好好的。
他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从……”
少年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瞧着他,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气又拽又欠。“你管我,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洛风吃力地想撑起身体,现他根本做不到,他动一下都很困难,少年戳了他一下,他又倒回床上。
他好像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刻,他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身体布满密密麻麻的痛。
他还在想那个刀疤男的事,他的心揪在一起,少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开口。
“洛风,你的母亲,我已将她安置妥当。你的妻女,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寻到,护她们周全的。”
“你是谁!”他心头大骇,不可置信,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给了他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他可以确定,他从未见过他,他是从哪儿得知他的身份信息的,关于妻女这件事,他严防死守,从来不敢让人知道。
少年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说:“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洛风才注意到他的两把尖刀已被清理干净,放置于床头柜上。
他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有喜有悲。
等到少年走了进来,手里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他坐在床沿,用勺子舀起来,一口一口地喂他喝完。
带着温度的药从喉咙一路向下进入胃里,那味道让一向很能吃苦的他都皱起了眉头。
等到药喝完,他的嘴里被塞进了一颗糖。
他有些愣神,抬头看着少年。
少年的五官还未长开,左眼下的泪痣却透露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美感,尤其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世间少有的纯真,只是一开口,什么氛围都没了。
“你看个得儿,有空还不如多休息休息,少给我再去添乱才是真的。”
洛风:……这种一开口就像吃了炸药的风格,有他的风范,甚至可能比他还要嚣张。
犹豫再三,他还是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少年懒散低下头,与他注视着,面容里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沉着。“我叫做耿离白,以及……”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极为顽劣的弧度,慢悠悠补充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你也乱吃,这下好了,前尘往事,皆与你无缘了。”
洛风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却现他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样飞运转,继而变得模糊起来。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只看到少年的眼神,仿佛一切在他眼中,皆为虚空。
见洛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头紧皱,耿离白站了起来,一双手纤细修长,他看着窗外的方向。
那里夕阳低垂,夜色即将来临。
他摸了摸食指上的玉戒指,随即掏出来一串琥珀桃花项链,透明的流光在闪烁,隐隐有一种威压感。
不顾脑海里快要絮叨得杂乱的声音,他的眼神里含着一丝警告。“闭嘴。”
那串手链被他握在了手心,半晌,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